第44集: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满江红 宋·张孝祥
秋满蘅皋,烟芜外、吴山历历。风乍起,兰舟不住,浪花摇碧。离岸橹声惊渐远,盈襟泪颗凄犹滴。问此情、能有几人知,新相识。
追往事,欢连夕。经旧馆,人非昔。把轻颦浅笑,细思重忆。红叶题诗谁与寄,青楼薄幸空遗迹。但长洲、茂苑草萋萋,愁如织。
第44集,忘川夫妇的感情迅速升温,在小枫提出了她渴望独一无二的爱情的心愿以后,李承鄞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步调,他一边迎合小枫的心意,把绪娘送出了皇宫,拔掉绪娘这个可能会惹得小枫心酸的、他名义上的妾室;一边开启了他利用明月扳倒高相的计划,在李承鄞心里,只要高相倒了,赵家便再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他便可以立刻处理瑟瑟——然后李承鄞就可以投入自己唯一挚爱的怀里,告诉小枫,其实我最爱你,也只爱你,我对瑟瑟只是利用而已,你放心,你我之间,再也没有别人了——那你是不是肯全身心地爱我了呢?
可是对与李承鄞有牵连的其她女人而言,李承鄞迎合于小枫、乞怜于小枫的种种动作,在旁人眼中,就成了负心薄幸之举了。这一点,对绪娘还不是很明显,她毕竟知进退、守本分,也根本不想呆在皇宫中。把绪娘送出皇宫,满足了李承鄞讨好心地淳善的小枫的需要,也满足了李承鄞让自己与挚爱之间再也没有旁人的需要,故而,绪娘在经历了宫廷中的种种惊涛骇浪以后,在被皇后、太子利用,因流产丢掉半条命以后,在被赵良娣设计陷害以后,仍然有惊无险地在太子的帮助下,全身而退了,绪娘成为了在整部《东宫》中少有的能得善终的女子。
但是对瑟瑟而言,李承鄞就成了彻底的负心薄幸锦衣郎了。瑟瑟深爱太子,她可以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都不能忍受太子对她一理不理的未来。皇后死后,瑟瑟本以为太子为了解救她,都肯拿性命去赌,这是怎样的一种浓情蜜意!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瑟瑟在自作多情而已。不要说此时瑟瑟有了利用绪娘陷害小枫的意思,哪怕瑟瑟仍然像之前那样,丝毫不敢冒犯太子最看重的太子妃,她的结局都是注定的。因为李承鄞觉得,小枫不喜欢瑟瑟的存在;因为李承鄞只想和小枫长相厮守,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存在于他与挚爱之间。瑟瑟爱一个只想利用她的太子,当然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红叶题诗谁与寄,青楼薄幸空遗迹。但长洲、茂苑草萋萋,愁如织。
在把李承鄞托付给瑟瑟以后,小枫便一直守在阿渡的病床前了。小枫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阿渡,阿渡为了成全自己保护李承鄞的心愿,竟然差点搭上性命。现在李承鄞都好了,阿渡却还是伤得下不来床,小枫当然会一直一直守着阿渡了。永娘伺候太子妃这么久,也和阿渡培养出很深厚的情意,她自己捧着一碗粥来喂阿渡用膳,以代替小枫不要那么劳累。
李承鄞在被自己不得不敷衍瑟瑟恶心到了以后,立刻勉强病恹恹的自己梳洗干净,穿戴整齐,做出一副我已经完全病好,行动如常的模样,来探望自己的生母、自己的挚爱了。李承鄞一定是先从自己在承恩殿的眼线那里得知,小枫一直一直守着阿渡,他便有点吃醋了——难道在你心里,阿渡就那么重要?我也刚刚死里逃生,又大病一场,为什么尚未被解除幽闭的瑟瑟之前都一直来照顾我,而你却再也没来呢?我的性命保住了,那你就连一点点心思、一点点时间,都不肯花在我的身上吗?!
但是李承鄞对小枫一向孺慕,一向畏惧,他当然不敢在小枫面前表露出自己为了阿渡心里泛酸的意思,李承鄞知道,小枫看重阿渡,他去和阿渡硬碰硬,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反正阿渡是小枫的侍女,和小枫情同姐妹,她又不是我的情敌,是不可能把小枫从我身边抢走的,于是,李承鄞为了乞怜于挚爱,立刻决定,我要打着向阿渡示好的名义,来探望挚爱,然后趁机问明白,你为什么就突然不肯理我了呢?这也是皇后之死给李承鄞在和小枫相处的方式上,带来的改进,他有什么问题,便会直接去问小枫,他想知道他和小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进而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他好切中肯綮,对症下药,改善与挚爱的关系。
小枫见李承鄞来了,十分随意,她只是回过了身来,瞧了李承鄞一眼,什么也没说。永娘赶忙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迎接太子了。在场诸人中,唯一内心忐忑的,是李承鄞,他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把小枫惹恼了,把小枫越推越远,他也很久都没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所以一进门,李承鄞先死盯了十分随意地对待他的小枫一眼,然后就转过了头去,向阿渡示好道,“我来看看阿渡。”说完,李承鄞就回过头去吩咐时恩过来,时恩便赶忙捧着灵芝过来了,李承鄞又含笑对阿渡说道,“这是父皇赏赐的灵芝,对调养内伤有奇效,你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说起来,是我欠你一条命。”
1.这灵芝是皇帝赏给太子的,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李承鄞之前差点丢掉性命,皇帝那么看重太子,自然会把能补养身体的奇珍异宝都送到东宫里来了。皇帝给太子的赏赐,自然是珍品中的珍品,李承鄞却为了讨好小枫,宁可自己不吃,也要把灵芝送来给阿渡吃,就像当初李承鄞自己不吃自己跟前的螃蟹,非要亲手剥了给小枫吃,还细细地给小枫展示,如何剥蟹,好叫万一喜欢食蟹的小枫自己可以剥她面前的那只蟹来吃一样。
2.李承鄞说,这灵芝对调养内伤有奇效,又说,阿渡是为了他才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这说明,李承鄞在来之前,在知道了小枫一直守着卧病不起的阿渡以后,便立刻跟裴照和时恩细细地打听了他昏迷期间、阿渡如何受伤、受了什么伤的事。李承鄞是太子,他平时非常矜傲,丝毫不把东宫里伺候主子的下人放在眼里,当初时恩跟他说东宫里有流言,他刚开始听了就像没听到,但是为了小枫,他还是细细地打听了阿渡的事,这当然还是代表了他待小枫的情意。
3.编剧及时让李承鄞埋下了flag,李承鄞说,“你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说起来,是我欠你一条命。”这就照应了,李承鄞非要以阿渡为饵,诱杀顾剑的情节——你不是说你的性命是阿渡救的吗?那为什么小枫都跪地求恳你了,你还非要不顾阿渡的死活,叫顾剑万箭穿心呢?为什么你还要拿阿渡的性命,来要挟小枫用膳呢?李承鄞的冷血无情,在他非要杀死反反复复救他性命的顾剑和阿渡的时候,表现得最最明显了——他的确是嗜杀成性的太子,不值得任何人来爱,更不值得任何人来救。
阿渡那么聪明,她自然知道,太子特意来探望她,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公主,所以,阿渡先瞧了一旁的公主一眼。阿渡也向来知道公主待太子的情意,为了满足公主得到她心上人的心愿,阿渡当然会接受李承鄞的示好,所以,她比划了一下,示意太子,她很感激。这是阿渡违心的举动,因为李承鄞是害得丹蚩亡族的仇人,阿渡的王上、哥哥、族人,都死在了李承鄞手里,所以,阿渡在撮合了太子和公主以后,怏怏地垂下了眼睛。
李承鄞见到阿渡比划了一下他根本看不懂的手语,立刻惴惴不安地问小枫道,“她?”李承鄞那么珍爱小枫,他当然想知道阿渡真正的态度,这是他哄着小枫回心转意、肯来眷顾他的先决条件。
小枫立刻笑道,“阿渡说谢谢你。”李承鄞听见自己的心上人说出这样的话,立刻欢喜地笑了——太好了太好了,只有阿渡接受我的示好,我才能有机会挽回不肯搭理我的心上人啊!
太子要走了,小枫送他出了门,忘川夫妇一起走到了庭院中廊桥边。李承鄞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阿渡已经原谅我了,那你呢?”说完,李承鄞就目光如丝、一脸期待地凝视自己的心上人了。
这里出现了细节。1.忘川夫妇一起走的时候,还是李承鄞在前面走,小枫在后面跟,这代表着此时的小枫,已经开始顺服李承鄞,把李承鄞当夫君了。李承鄞在前面走的时候,还是会偷偷回头瞧小枫肯不肯跟着他走,这当然代表着李承鄞内心的忐忑,他害怕小枫会不搭理他,会突然舍下他走掉,哪怕她在陪着自己往前走。李承鄞偷偷瞧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小枫一直垂着头,心不在焉的模样,当然代表着小枫根本就没发觉李承鄞内心的忐忑,她把跟着李承鄞,当作是自然而然的事,并没有不肯追随李承鄞的意思。
2.李承鄞叹了一口气,小枫立刻把自己魂飞天外的思绪给收了回来,抬头凝望自己的心上人了,她还以为李承鄞有什么烦心事,便赶忙想要听李承鄞向她倾诉,她好劝解李承鄞,帮他解忧。
3.李承鄞说,“看来阿渡已经原谅我了,那你呢?”这说明,李承鄞之前以为,小枫一直不肯搭理他,是因为她与自己之间隔着铁达尔王的血仇,当初李承鄞重伤昏迷时,小枫曾经攥着他的手说过的,“然后没过多久,我就听闻了你攻打丹蚩的事情,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你!”李承鄞向来对小枫非常上心,他记得小枫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所以,他才非要向同为丹蚩儿女的阿渡示好,以希图借着阿渡还算善意的回复,尽可能地化解小枫因为铁达尔王对他产生的抵触心理——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你甚至要和我同生共死的!那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呢?
李承鄞问完了小枫这句话,他非常地期待,也非常地恐惧,所以,在他等着小枫的回答的时候,紧张得紧紧地咬了咬后槽牙。摄影导演再次环拍忘川夫妇,暗示此时的李承鄞,在等待听小枫对自己的态度时,心神荡漾到了极致。
小枫听见李承鄞竟然问了一句有关她的话,立刻就垂下了眼眸,她眼神飘忽道,“今天赵良娣解除幽禁,你去看过她了吗?”说完,小枫就凝视着自己的挚爱,真挚地说道,“你受伤的这段日子,她很担心你。”小枫越说越自然,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都开始含笑对挚爱说话了。
1.小枫在知道了李承鄞为了失去皇后痛哭以后,就立刻摆正了她待李承鄞的态度,她要做那个取代皇后,给李承鄞充足母爱的女人,所以,小枫想要撮合自己的儿子和她认定的他的心上人,先说了赵良娣。
2.当初小枫以为李承鄞快不行了,把赵良娣从青鸾殿带出来的时候,亲眼见到赵良娣为了能见太子一面,跪地求恳看守她的侍卫,亲身经历赵良娣狂晃她的身子,追问太子到底怎么了,小枫自然明白,深爱太子的赵良娣是真的慌了,和她为了太子忧心如焚是一样的。就像阿渡在撮合小枫和太子一样,小枫便先帮着赵良娣说了一些好话,她实实在在地告诉太子,他可能不知道的赵良娣很为他担心的事。
3.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就是小枫是好声好气、面带微笑地说出了扎她心的这番话的,和以前小枫说起李承鄞和赵良娣卿卿我我,一脸的不屑、一脸的不快完全不同了。这当然是因为李承鄞在遇刺昏厥前,曾经对小枫撒过娇,“你是真的怕了,叫你以前对我那么凶!”小枫后来肯定好好地反省过她待李承鄞的态度,所以,李承鄞活过来了,小枫就决定,我再也不凶你了,我一定高高兴兴地和你说话,说你喜欢的话,哄你开心。
李承鄞在小枫面前,向来是想不起瑟瑟来的,再加上他刚刚不得不敷衍瑟瑟,被恶心坏了,听到小枫说这样的话,立刻就不乐意了。李承鄞阴云密布地对小枫说道,“现在在说我们的事,你不要总扯到别人身上。”
之前,忘川夫妇在为了葡萄酒吵架的时候,就曾经下意识地异口同声呵斥瑟瑟,不准她插嘴,可知忘川夫妇在潜意识中,是认定了他们彼此才是一个世界的人,瑟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再加上之前小枫曾经多次把李承鄞往瑟瑟那里撵,李承鄞自然觉得,小枫是真的不在乎他,不吃他的醋,现在小枫还来说瑟瑟,李承鄞便又坚定地认为,小枫就是在逃避他——你先为了铁达尔王不理我,现在又要拿瑟瑟做借口。这直接导致向来不敢得罪小枫的李承鄞,都开始面部表情管理不善了。
不过,李承鄞对小枫,还是孺慕至上的,哪怕他很生气,他也很会压制自己的情绪,很会照顾小枫的情绪的。这一点表现得最明显的时候,是小枫恢复记忆,一直在他面前说顾小五的时候,李承鄞明明很讨厌小枫在他面前扯到别人,但他被阿渡堵在小枫寝殿的门口,还是把火气给压下去了。他可怜巴巴地乞怜于小枫道,“小枫,你只知道你离了顾小五会难过,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呀?你整天颓丧在宫中,不吃不喝,我会不会难受?!”
小枫见李承鄞不乐意了,她赶忙就垂下了眼睛。小枫惟恐她又和李承鄞闹翻了,便想主动结束这场谈话,小枫装作不经心的模样,闲闲地说道,“因为你遇刺的事,珞熙和裴照的婚期都推迟了,现在中宫无主,太奶奶想让我帮惠妃娘娘,一起来操办他们的婚事,差点忘了,我还要去太奶奶那里。”说完,小枫就想走。
1.小枫为自己主动结束与李承鄞的谈话找了一个借口,就是她要去寿仁宫拜见太奶奶了。太皇太后是豊朝皇室最最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她召唤我,还有事吩咐我,我当然得去的,所以,我就不能陪你说话了。
2.小枫说,她会帮惠妃娘娘操办珞熙和裴照的婚事,这说明,小枫是真的想要像皇后娘娘那样,帮太子操持宫廷细务,稳固挚爱的地位了。小枫必然明白,皇帝之所以给珞熙和裴照赐婚,就是为了拉拢裴家,让李承鄞坐稳太子位。
之前,小枫曾经为了裴照不得不娶一个他不爱的珞熙而难过,珞熙不得不嫁给一个不爱她的裴照而担忧,但是不管是裴照也好,还是珞熙也好,他们谁比得上李承鄞在小枫心里的地位呢?小枫想通了,她以不再劝解珞熙和裴照反抗的方式,以促成这段婚事的方式,接受了她在豊朝皇室生活、身不由己的命运,巩固了李承鄞的太子位。她还想好好地呵护李承鄞呢!像皇后关爱她的儿子一样。
李承鄞见小枫好不容易不说瑟瑟了,竟然开始在他面前说珞熙和裴照,自然就又恼了,他又愤愤不平地转过了眼睛去,长叹了一口气,气得他嘴上都能挂油瓶了——你心里到底放了多少人?!他们一个两个,个个往前排,个个比我分量重,你顾了这个,又要顾那个,无穷无尽,没完没了,可是,你就单单地不肯搭理我!凭什么我是你的夫君,你还说喜欢我,要和我生死相依,你竟不肯搭理我了呢?!
就像皇后恐惧承鄞会离自己而去一样,李承鄞也非常恐惧小枫会离他而去,他见小枫胡乱扯出一个借口,就要走,自然是忍不住的,于是他隔着衣袖,一把扯住了自己心上人的胳膊,小枫见到李承鄞不让她走,赶忙就顺服了李承鄞,她停下了脚步,在挚爱的面前站定。
李承鄞言之谆谆道,“我昏迷的时候,你在我耳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怎么现在我好了,你又要把我推开?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正如小枫担心李承鄞可能不知道瑟瑟待他的情意,在李承鄞面前先帮瑟瑟诉尽衷肠一样,李承鄞也恐惧小枫不清楚他待小枫的情意,所以,李承鄞首先就把话讲明了——你不要以为我昏迷了,就听不到你讲话,你在我耳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你喜欢我,你要和我同生共死,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苏醒过来的。可是,为什么我好了,你又突然不搭理我了呢?
李承鄞还是坚定地以为,小枫是在逃避他,至于为什么,他不甚清楚。李承鄞从皇后那里学到了要与挚爱坦诚相待,所以,他赶忙就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你一定要告诉给我听,你在顾忌什么,你有任何问题、烦忧,都要让我知道,这样我才能帮你解忧,才能化解你我之间情感上的障碍啊!
小枫听见李承鄞这么着急地问她,她也决定要和挚爱坦诚相待,讲明她心中的顾虑了。小枫凝望着李承鄞,淡淡道,“李承鄞,我们是被绑在一起的人。”说完,小枫就又怯懦地垂下了头,“你现在之所以觉得我好,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就像我们同时过一座吊桥,手会牵在一起,心跳会加速,但这不是真正的爱情。”
小枫一直以为,李承鄞只爱瑟瑟,他是奉了父母之命、为了安抚边疆才不得不娶我的,为了满足李承鄞与他的挚爱长相厮守的愿望,小枫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李承鄞和瑟瑟这对璧人。所以,小枫就先以比较理智、冷静的口吻,帮着自己的儿子分析了他突然之间就又觉得我好,非要来找我的理由了。小枫又不是傻白甜,她当然也看得出,李承鄞是探望阿渡,其实是为了向自己示好,要不然,她也不会陪着李承鄞走出来。
小枫说,你以前很讨厌我,动不动就说我是野蛮女子,甚无教养,你突然对我改观了,不是因为我变了,也不是因为你变了,而是因为我无意间出现在了你遇刺的现场,在你面对生死的那一刻,是我在陪着你;瑟瑟被幽闭,不得不离开你的世界,我又照顾了你许久,你对我突然产生一点感情,不奇怪。可是,这不过是一种虚幻的感情萌动,它不是真正的爱情,你和瑟瑟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啊!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就是当小枫开始凝望着李承鄞,跟他细细地解释自己的所思所想的时候,李承鄞就放开了他抓住小枫手臂的手,因为他得到了足够的安全感,他只是皱着眉,在凝神静听。当李承鄞听完,小枫说,“但这不是真正的爱情”以后,李承鄞又怏怏地转过了眼眸,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忘川夫妇又陷入到了不同的频道里,李承鄞以为,小枫说“但这不是真正的爱情”,是认清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她只是有点喜欢我而已,但她并不爱我,她不像我爱她、非她不可那样地爱我,所以,她才要逃避我。可是小枫却是觉得,李承鄞能给的真正的爱情,属于瑟瑟,他绝对不可能像爱瑟瑟那样爱我。
小枫又一想到李承鄞不爱她,心里就难过起来了,她又垂下了眼眸,怏怏地说道,“我虽然是豊朝的太子妃,也是你的正妻,但你心里最爱的人不是我。”小枫早就认定了这个现实,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出于待李承鄞无欲无求的爱,她又抬起了眼睛,凝视着挚爱说道,“你是太子,将来可以三宫六院,但我只想要独一无二的爱情,你给不了我。”说完,小枫立刻伤心地走掉了,她怕自己会失态,会让此时对她萌生了一点感情的李承鄞心里为难。
1.这是小枫唯一一次在李承鄞面前正式承认他们二人的夫妻关系,但是小枫说的是,“我是豊朝的太子妃,也是你的正妻。”这代表着,小枫只肯承认她作为西州嫡公主嫁给豊朝太子的、太子正妃的身份,并不认为,她是李承鄞的妻子。
2.小枫并不想要让只爱瑟瑟、最爱瑟瑟的李承鄞为难,所以,她又补了一句,我的要求你是无法满足的,那就是,我渴望得到独一无二的爱情,可是你是太子啊,你将来可以三宫六院,这一点你对瑟瑟都做不到,我算什么呢?
小枫的这句话,也代表了在向李承鄞承认了她真心爱慕他的心境以后,又反反复复地思虑了她表白的事。小枫觉得,在李承鄞生死相关的时候,她不得不表白,可是现在李承鄞好了,死里逃生了,我的表白只怕就是拆散他与瑟瑟的不和谐因素了。小枫也向来自卑,她才不敢相信自己在李承鄞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她也觉得自己根本就争不过瑟瑟,所以她连争都不争,直接就放弃了——你想爱谁就爱谁,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要好好地做你的正妻,好好地像皇后娘娘那样呵护你就好了。
在小枫说到“但你心里最爱的不是我”这句话的时候,李承鄞立刻有了一个欲言又止、恨不能跳脚的动作,他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这代表着发自内心地爱慕小枫的李承鄞,下意识地就想为自己辩解,他想要告诉小枫,我就是最爱你的,我并不爱那个瑟瑟。但是李承鄞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尊重小枫,不想打断小枫,也很想听清楚小枫还想告诉他什么。李承鄞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小枫在垂头,所以什么也没看到,她还是以为李承鄞默认了他最爱瑟瑟这件事。
小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李承鄞一直在思虑小枫的话,他任由小枫走掉了,不过,小枫离开他的这个动作,又让李承鄞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去,追随小枫的背影了。
李承鄞凝视着挚爱离开自己的身影许久,又恨恨地转过了头来,怏怏地闭了闭眼睛,不过,他很快就平复好了自己的思绪。然后,编剧让李承鄞独自走上了小枫承恩殿庭院里的那座小桥,暗示李承鄞即将独自走过他与小枫曾经携手走过的爱情廊桥,他想要让自己达到小枫的要求了。
李承鄞向来是意志力顽强、还很有主意的人,他在得知了小枫说她不敢希冀来自他的独一无二的爱情以后,便立刻下定了决心,我要把我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清理干净——你放心,哪怕我是太子,我也不会三宫六院,我就是最爱你、唯爱你的。在我满足你的要求以后,你是不是就会回报给我独一无二的爱情了呢?你也会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吧?
小枫说,“你给不了我独一无二的爱情。”这句话让李承鄞非常地恐慌,他怕自己达不到小枫的要求,小枫会舍他而去,投入另一个可以给她独一无二的爱情的男人的怀抱。所以,后来的李承鄞是真的相信了,小枫真的只爱顾剑,因为顾剑比他自由,比他没有牵扯,他就可以给小枫独一无二的爱情,所以,李承鄞才非要杀死顾剑——我就是要把凡是能给你独一无二的爱情的男人都杀尽了,我还要把你爱的所有男人都杀尽了,那你就会留在我的身边了吧?你一定要在我身边,只有躯壳也可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小枫携着赵良娣,一同来拜见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为了安抚赵良娣,特意赏了她一件金步摇,并对小枫和赵良娣说,希望她们二人可以互相扶持,为太子多多分忧,让太子更加勤勉、用心地理朝政。
这里出现细节。1.瑟瑟的妆容,瑟瑟又严服盛装了,就像当初她在嫁给太子以后,第一次去拜见皇后时那样。不过,太皇太后并没有像当初皇后那样,故意给瑟瑟没脸,反而好好敷衍了瑟瑟,为的就是让太子可以在前朝更好地用赵家这张牌,坐稳他的太子位。
瑟瑟的妆容也暗示了,作为嬖妾,瑟瑟是没大有资格出现在太皇太后面前的,瑟瑟不像小枫,是豊朝皇室未来的女主人,嫁给太子前又住在揽月阁,日日和太皇太后见面;再加上太皇太后从始至终知道太子待小枫的情意,又觉得小枫可以成就太子,一直在撮合他们两个,所以说,虽然太皇太后安抚了赵良娣,但她在赏赐赵良娣金步摇的时候,还中间有点波折,叫瑟瑟有点恐慌。
2.瑟瑟对太皇太后的称谓,刚开始,瑟瑟恭恭敬敬地尊称其为“太皇太后”,但是后来,在听到太皇太后安抚她以后,她又改了称呼,和小枫一样,唤她为“太奶奶”,这其实是违反宫规的,因为瑟瑟只是嬖妾,她不是太子正经的妻子,之前,瑟瑟从来没有称呼过皇后为“母后”,而小枫在嫁给太子以后,就一直随着太子唤皇后为“母后”。太皇太后虽然心里别扭,但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默许了瑟瑟这么称呼她,当然还是为了敷衍瑟瑟。这也说明,瑟瑟还以为,自己已经在太皇太后面前过关,得到了太皇太后的认可,实际上和她误会李承鄞爱慕自己,为了解救自己都肯用性命去赌是一样的,都是在自作多情。
3.小枫对此事的态度。小枫见太皇太后赏了赵良娣一件金步摇,她什么也没有,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小枫认定瑟瑟是太子的心上人,也知道,瑟瑟是真的受了委屈(从始至终,小枫都知道知道瑟瑟是被冤枉的,但是她不知道是谁冤枉了瑟瑟,直到后来,太皇太后把绪娘滑胎的事,栽在皇后头上,皇后又被废了。小枫向来知道皇后和太子的母子情意,她也愿体贴太子,虽然她以为是皇后害了太子的孩子,小枫也不会说什么对皇后不利的话),小枫对瑟瑟向来大度,才不会心里面愤愤不平。
小枫和瑟瑟各分主次地坐下以后,太皇太后又吩咐道,“太子妃,如今你是东宫之主,跟珞熙又交好,你应该很好地协助惠妃,把这件婚事办好。”小枫赶忙应了下来。
1.太皇太后特意当着赵良娣的面,强调小枫是东宫之主的身份,还要小枫操办珞熙的婚事,自然是在暗中敲打赵良娣,帮小枫稳住太子妃的身份。书里面,小枫在皇后被废以后,是奉了皇命主持元辰大典,皇帝也是为了帮太子妃在一时风光无两的赵良娣面前,稳住自己儿子心上人的地位。
2.惠妃是先太子李承稷的生母,皇后被废后,太皇太后把操办珞熙婚事的事务交托给了惠妃,而不是高如意,暗示了太皇太后在帮着皇帝和太子,刻意打压高相气焰的心意。一旁的赵良娣和颜婕妤,被边缘化了。(高如意就曾经被封为婕妤。)太子对惠妃的态度也不可忽视,当初,李承鄞作翊王的时候,还特意把自己在皇家围场射杀的猎物送给惠妃,代大哥尽孝道,可是这时候的李承鄞,已经变成了心中只有权力、除了小枫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权力至上者,所以,他非要害死高如意,惠妃能保存下来,在于她已经失去了儿子,对太子和太子妃毫无妨害。
3.小枫并没有想明白太皇太后帮她在赵良娣面前稳住自己身份的深意,向来不理东宫细务的她,之所以好好地操办了珞熙的婚事,是为了成全李承鄞的太子位。
珞熙成婚的那天晚上,小枫与永宁一起去给珞熙送嫁,小枫问道,“永宁,你羡慕珞熙吗?”
永宁道,“羡慕,也不羡慕。羡慕她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可就像你所说的,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是否会幸福。只从目前来看,裴照对她的心思,并没有她对裴照那么深。”
1.永宁向来活得通透,在背对着珞熙的地方,她就认可小枫当初,对裴照和珞熙成婚这件事的种种忧思了。
2.永宁之所以有点羡慕珞熙,是因为她作为婚姻不得自主的皇室公主,竟然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永宁自问没有这样的运气,她谁也不爱,嫁给谁都是一样的,所以,永宁最后选择了谁也不嫁。
永宁惴惴不安道,“小枫,你说他们会幸福吗?”小枫道,“会吧,珞熙不是从小就想着能够嫁给裴照吗?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我想其他的珞熙应该也不会在乎。或许,日日能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
小枫在背对着珞熙的地方,也突然改了口,她说,珞熙应该会幸福的。这当然是因为,此时小枫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在经历了挚爱遇刺又死里逃生,挚爱失去了他的母后而痛哭这种种波折以后,小枫便更看得开了,她不再为了李承鄞为了瑟瑟和她吵架、迁怒她而恼怒了,她又恢复到了她未嫁给李承鄞之前的心态——我已经完成了嫁给自己心上人的心愿,还能日日见到自己心爱之人,看着他和他的挚爱长相厮守,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其他的,我也不会在乎。
永宁叹道,“皇室的公主,从小就锦衣玉食,可我们的婚姻从来都不由自主。珞熙能够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不用远嫁他乡,已经是幸运的了。而我,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爱一个人的滋味,也没有被爱过。”
永宁直言,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爱一个人的滋味,也没有被爱过,此番言论,是有点失落的意思,但更是一种超脱之语——爱情不爱情的,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我作为皇室公主,婚姻不得自主的命运,这就为后来,永宁决计出家,绝不肯做权力运行的筹码,埋下了伏笔。在珞熙成婚以后,编剧让永宁立刻彻底消失,就暗示了她的选择。这也是我非常喜欢永宁的地方,她不在乎爱情,也不肯沾染权力,所以没有被爱情和权力反噬,得以善终。和永宁相比,小枫、瑟瑟真的是太傻了。
永宁是最会和光同尘、知白守黑的人了,前朝、后宫发生任何事,都与她无关。当初,小枫被皇帝和宣德王毒死,她不理;宣德王被赐死,她还是不理;李承鄞以袒护瑟瑟、和小枫闹翻的方式来保护小枫,永宁什么都看出来了,她不理;现在,皇后被废,她还是不理。也许有人会觉得,永宁太过冷酷无情,但是作为深处权力中心、却没有权力的弱质女流,她能做到不害别人,在我眼中,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永宁是把她出生、成长的豊朝皇室给看透了,为了不遭权力的反噬,她才这么冷漠、这么超脱,这也是我非常喜欢永宁的地方——她永远都活得那么清醒。
永宁叹道,“再过几年,我也要远嫁他乡为豊朝和亲。”小枫突然心中一动,她凝视着自己感叹自己命运的挚友,如同凝视着自己,永宁含泪道,“若真有一天,我的夫君要与豊朝开战,我不是以身殉国,就是以身殉夫。”
永宁那么聪明,不肯爱任何人,不肯沾染权力,她出家去了,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未来。所以,编剧实际上是在这里暗示了小枫最后的悲剧结局——豊朝与西州开战,小枫左右为难,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李承鄞逼迫西州,让自己回转,更不肯回到自己害死自己亲人的仇人身边,只能以伏剑自刎的方式,毁掉李承鄞眼中最最看重的自己,以保全豊朝与西州众将士的性命,不牵扯无辜之人。
小枫一生的悲剧命运,就从她爱上有志于得到权力、并真的得到了权力的李承鄞的那一刻开始,小枫是西州的公主,但这不代表她一定就要和亲中原,因为还有两种公主的生活方式,珞熙——嫁给更加没有权力的裴照;永宁——不爱任何人,谁也不嫁。我真的是对我亲亲的女鹅爱之深,责之切,好端端的,你爱什么李承鄞呢?你给李承鄞的纯粹的爱,让他根本无法离开你,所以,你最后被李承鄞活活逼死,你还因为你爱慕李承鄞,心甘情愿地被李承鄞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