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人的北京生活实录(一)
生活一点都不理想
在室友的几番怂恿,以及自己念念不忘的摄影梦的驱动下,我最终还是在结束了深圳的工作后,二次进京了。七月底的北京地板热得烫人,没有找到合意的摄影的工作,为了解决温饱,迷迷糊糊在一家美其名曰做音乐的公司入职了。但是人生就是这么波折戏剧,工作两个月,就遇上公司部门改组,于是两个月后,我就卷铺盖走人了。和朋友仨人蜗居在十来平的合租房间里,睡了三个月的沙发,还没等情况有所好转,又变得空落落赤条条。此时,不知道该笑该哭。
离开深圳前,我记得我和K说过,我说你要祝我发大财才行,这样我就能天天来看你了。K说那你给我个期限。我说,你给我五年时间吧。
我不知道我在北京的五年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能真的会发大财,也可能什么也没有。
五年过去三个月了。来到北京的第三个月,我又是一个无业游民。
在屋子里待太久了人就会烦躁。打着吃晚饭的旗号决定出门在小区旁的街边晃晃。十月份的北京已经很冷了,这一点上,作为南方人的我,还是很不习惯。还不习惯的,还有北京少得可怜的便利店。没有随处就能遇到的热乎乎的关东煮,也没有随时都能来一碗热乎乎的车仔面,但小区边的罗森还不错,基本能满足我坐在便利店里吃点简餐的简单需求,但能选择的实在太少了。此刻很想念常年夏季的深圳和随处可见的大排档。便利店里人不多,街边的小摊上聚拢着觅食的青年人却不少。特别是卖麻辣烫的小推车,永远都有人围着,解决温饱。我和麻花时常会光临。
麻花是我合租的其中一个室友。麻花人很可爱,小小的一只,留着细碎的刘海戴着圆圆的眼镜,除了不爱收拾以外,什么都好。我们常常聊过往的感情史聊到半夜,或者在散步回家的路上谈论喜欢的明星,别人的八卦,她还总是怂恿我让我教她抽烟。和很多年轻人一样,麻花拿着微薄的工资却常常加班到深夜。昨天麻花回来已经半夜两点了,可当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她背对着我面对着幽幽发光的电脑屏幕,还在苦战。国庆节前她说,她受不了了,她要和她领导摊牌,大不了离职。她领导一姐是一个在职场上奋斗了很多年的单身老女青年,有着女上司都有的吹毛求疵的通病和总爱看他人笑话的扭曲心理。麻花除了要做自己本职工作外,还要兼职做一姐的助理,端茶倒水点外卖,订车book房招待客户。常常因为为了给一姐买早餐而迟到3分钟被公开直言下次再这样你就不要干了,或者按照参会人员数量定的下午茶因为到场人员缩减导致大量食物有留存被一姐指责浪费粮食。麻花想不明白,明明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没有做到却总是从自己领导口中传来一脸嫌弃。可当公司其他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来一姐这想要走麻花时,一姐却不放人。麻花说,她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放我走?我说,她可能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有些人习惯苛责对待生活和工作罢了。麻花说,不,她对别的部门,别的同事都特别宽容和大方。国庆节回来后,麻花摊牌那天刚好我去面试。我面试无疾而终,而麻花的摊牌也最终以一姐强有力的洗脑说服能力让芝麻妥协告终。麻花调部门没有成功,一姐也没有炒她鱿鱼。顺利又风光扬眉吐气的情景没有出现,落魄铩羽而归要卷铺盖走人的惨状也没有发生。生活好像又是这样,继续要死不死的进行着。我看着她映着蓝光的背影,翻了个身,那我呢。
刚来工作的两个月,因为毫无意义的工作内容和永无止境的加班,总是萌生:五年真的太长了,两年吧。两年真的太长了,一年吧。诸如此类,觉得自己怎么都熬不过北京的冬季了。可谁曾想,还没等我熬不下去,我就两袖又空荡荡。天冷了,我妈微信里拍要给我寄的冬衣的小视频晃眼得什么也看不清,她问我,这些够吗?我说,够了。她又问我,工作顺不顺利,我说,挺好的。
是的,挺好的。好像已经到了,不爱和父母倾诉苦恼的年纪了。这样也挺好的。少让他们操一点点心,这样他们会快乐一点点。想起前段时间在微博上看到的一条微博:“其实我这代人,很多是没有后路的。感到失败和望不到头的时候,没有那个外界默认的‘避风港’。不会觉得‘就这样回家好了’,回到那个有爸爸妈妈的屋子里,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完。或者重新振作再出发。很多人其实不把家当作退路的。低谷的,家人甚至会给予更大的压力。我看到很多的年轻人站在路中间,就那样站着哭。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回来的路上,空气透着薄凉,往来的人成群结队,急匆匆向前赶着,好像前方,永远都有等待他们,要他们立刻马上要完成的事情一样。大城市的生活,真的太匆匆了,亦或者是我没有好好感受过从容不迫的北京。不,应该说,此刻此情景下的我,着实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感受北京人生活的安逸。或者说,害怕。
害怕安逸,可能是,害怕自己现在的生活停滞不前,害怕没有改变,害怕五年到头,一场空。
我能怎么办呢?
不过也是,咬紧牙关,向前,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