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东野奎吾的小说牢牢占据了畅销书架上的醒目位置,闲暇时陆续读了不下十五六本,谈谈粗浅感受。
作为一个伪文青,看书历来非常关注语言,东野圭吾的作品语言可以说是平淡至极,擅用短句,平白直述,基本没有修辞手法,犹如一锅白粥。从文科生的眼光看,涉及描写的时候也不免失之精准,例如描写人物面貌往往浮于表面,流于俗套,如《白夜行》的女主第一次出场“在十厘米左右的门缝中露出一张有着大眼睛的女孩的脸,雪白的脸颊上的肌肤如瓷器般细致”。描写乏味,面目呆板,无特色,更弗论灵动,人物性格全靠情节来刻画展现。其他作品中的人物也基本类此,似乎都是性格鲜明但看不清眉眼的。
擅于讲故事是推理小说家的共同特点,也是推理小说受人欢迎的立足之本。一个故事要讲的引人入胜,抖包袱的功力非常关键。以我之见,东野所长正在于此。东野之精华在于用技术流的手法严谨推进,每个故事都出人意料又经得起反复推敲。若说《湖畔》等还是相对传统的技法,先抛出案件,然后抽丝剥茧慢慢揭秘,凶手藏于迷雾中,一波三折,真相大白即故事结束;那么《嫌疑人X的献身》、《圣女的救济》则是开篇就把案件摊开在读者眼前,凶手一目了然,但凶手如何设局让侦破工作陷入僵局,盲点到底在哪里?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直至谜底揭开,极不合理中的合情合理,高超的讲述技法,当之无愧的技术流大师!
东野圭吾对细节的处理极其执着,揭秘的钥匙往往就藏在某个关键的细节。数学家石神缜密设局,只有他对靖子的情感是唯一的漏洞,百密一疏,引起汤川怀疑的竟是多年不见重逢时貌似平常的一句话:“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和我大相径庭,你的头发也很稠密。”这样的细节往往埋伏在被人忽视的文字之中,等待着你的恍然大悟。
若仅限于以上,那么对于不太热爱推理小说的我,或许只看个两三本经典代表作品也就撂下了,之所以越读越多,打动我的是东野多变的风格,还有流动在故事里的人性的张力。《新参者》市井小民生活中的温情,《信》兄弟家人之间割舍不下的牵挂,《解忧杂货店》因善良而得来的救赎,《沉睡的人鱼之家》希望与绝望、悲伤又温暖的冲突交织……哪怕是《白夜行》、《幻夜》里种种冰冷的恶,也有着让人同情的无奈,恶之花源于社会的病因,而非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