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桃子去S城与大学挚友潘先生会面。N城这天阴沉沉的,降下入冬的第一场雪,——屋顶、街道、车顶一片灰蒙白茫。我们在傍晚出发,雪并没有停的意思,路上的行人匆忙不断。
站在月台上,寒风萧瑟,孤零零的铁轨湿漉漉的覆着雪,一直延伸到S城,延伸到潘先生的家。
桃子当时穿着我最喜欢的棕红绒衣,那是我几年前我送给她的情人节礼物。就在那年我和她执手走入婚姻,如今我们已有了爱情的结果——一岁半的小妞——舒燕,我常说她的笑是桃子的模刻的版本。
不知何时桃子的发梢裹上些许雪花,她一边搓手,一边把热手往我脸上蹭。我说我不冷。她只是笑没有回答。
列车来了,人太多我们霎时被人潮冲散。桃子在另一边踮脚和我招手,碍于拥挤我没能过去,娇弱的桃子又怎么能过来呢?就这样吧,也就十几分钟。
车窗蒙上了一层蒸气,完全看不到外面的雪景了。但我仍然觉得雪还在下,似乎还越下越大,拍打着车厢发出一阵阵闷响。
过一会儿,有一只手靠上了我的左手,温暖嫩滑——不像是桃子的。那又是谁注意到我,向我示爱般侵袭我的内心呢?我握紧这只略微圆胖的小手,它并没有松开。我不敢回顾,我多希望这趟列车一直开下去,开过我的生命长河,直到化灰成土。有一个念头闪过我的头顶。我从包中翻出一张名片,悄然塞了过去,奇怪的是我毫无一丝紧张。而那只手也未有拒绝。
到站时,我和桃子分别在两边车厢下车,她应该没有发现我刚在车上的举动。一如既往地淘气地挽着我的手肋跨步走,还上下左右扫视问我有没挤伤。
S城也在下雪,广场上车灯、霓虹灯、路灯映照雪射出孤独的光一条条。
“你在车上做什么,一下看不到你,我以为你被人拐跑了!”我捏着她的脸蛋。
她半仰看天翘着嘴:“我在想高中时你写给我第一封情书时是怎么一个样子,是不是对着别人的抄着写,哈哈。”
没等我回答,突然,我没想到这竟是别离。一辆呼啸而过的车带走我的,桃子。我回想那几秒,娇弱的桃子硬是有如此大的力气,把我推开,仿佛是把我推离阴间。
我愣在雪中,汩汩热泪在打转。一时间地球都停止了转动,车子、人们定格在一刹那。他们不知道,我的桃子没有了。雪染白了我的黑色大衣,大雪像是刮进我的心里,融化在我炙热的血流里来。我感觉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我从没觉得冬天有这般寒冷!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是我推开桃子?
我回过神扒开一层层人群,扑跪下抱起我的桃子,拨开她凌乱的头发,看到她永远地睡了过去,昔日的微笑永远刻在她的脸上。我破天长吼,呵斥人群散去。我诧异桃子手中竟攥着一张名片,抖颤地打开——那竟是我的……
可爱的桃子你知不知道呢?我给你写第一封信的时候窗外也是下着雪,我对你的爱和身上流淌着那炙热的血,汇成一行行文字,那都是我对你痴情的专属的恋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