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义》同人
01
其实谈恋爱的时候，也并不总是晴天和彩虹，有时候也会有雷阵雨，甚至会就这么阴雨连绵上一整个雨季。
感情挺脆弱，需要好好经营，又往往经不起考验。
赵瑞龙把好好经营理解为日久天长地处在一块儿，所以他把公司搬到了吕州。他想着两个人天天见面，甚至同居，感情就不至于变淡了。可岁月本就是最好的凉白开，不停地冲刷着，再浓香的茶叶也早晚会失了味道，更何况还有布满了生活这张蛛网上的那些鸡毛蒜皮。
美食城本来只是其中的一样鸡毛蒜皮，直到赵瑞龙跨过了一根线，把它变成了地雷，轰隆一声，鸡毛散了一地。
他在晚饭的时候提起了这事儿，作为一件私事：
“哥，我不懂，我为了你都跑到吕州来了，你怎么就不能也支持下我的事业呢？”
那时候他不知道：在感情里，不能追究付出，一旦把这些事儿放在明面上计较起来，本来很纯净让人感动的东西，就会变成可以被计量的票子，发酸发臭，他一旦讨起了债，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配再被冠上爱的名。
李达康于是平静地听完他的话，然后平静地放下筷子，平静地抬起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他最初是有耐心的，有耐心和他理论：
“瑞龙，我可以支持你，但我不能动用公权去支持。我这不是支持，这是害你。”
02
可赵瑞龙却没有耐心听李达康给自己上党课。赵立春本就对他说要去吕州发展这件事不大满意，何况都快一年了他还没干出什么成绩。
“还是回京州发展吧。”
这样的话老爷子跟他说过不止一次。赵瑞龙想李达康怎么就不明白，这关系到他们能不能每天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能不能每个早晨都在对方怀里醒来。
少年人的天长地久，是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要分离。
所以当李达康对他说“你把公司搬去别处吧”，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像突然认不出这个人：
“你是在赶我走吗？”
“你不走，就以后都别来了。”
赵瑞龙走了，那天晚上，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都没再回来。
03
有公司那边的事需要出差，赵瑞龙说他大概要三四天后才能回来，临走前他抱着李达康，紧紧地：
“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出家门时，李达康拉住他的手：“有件事得和你商量。”
赵瑞龙听到这话抖了下，回头看着他，眼睛突然变得像娃娃的玻璃眼珠一般，晶莹剔透，像是藏着属于哪个遥远时代的无从探究的哀伤：
“不能等回来再说吗？”
李达康愣怔了下，随即低下头，目光闪烁了片刻，才移回赵瑞龙身上：
“也行，不急。”
04
在赵瑞龙走出李达康家门的一个月后，李达康去相亲了。
是同事介绍的人，他和女方约了晚饭，两人坐在桌子两端，都有些拘谨，却也不尴尬。渐渐话说开了，气氛便像一壶茶拿文火煮着，温度慢慢升上去，咕嘟咕嘟，有一些细小的泡冒上来。
然后，突然有人往快开的水里丢了块儿鹅卵石，水溅起，烫的人都清醒了过来。
05
赵瑞龙拉了隔壁桌的椅子过来，占了过道，把两个人的桌愣是变成了三个人的。他叫来服务员，加了几个菜，又自来熟地和一脸不知所措的女方攀谈起来：
“你不大知道我哥这个人？我这个哥哥怪毛病可多了，你要是以后和他生活，我可得提你几点不可……”
“赵瑞龙！”李达康叫他的名字，待意识到周围探究的目光，又放低了音量：
“你来这儿是干什么来了？”
赵瑞龙笑了，眼角却没有丝毫的皱褶：“哥哥，我来看我未来嫂子啊。”
李达康把他带到了餐馆旁边的巷弄：“你想干嘛？”他又这般问他。
赵瑞龙却先一步揪住他的领子，红着眼睛，愤恨地目呲欲裂，拳头握紧又松开，像是要将眼底的恨意，化作暴力诉诸在他曾经顶礼膜拜的这具身体上：
“李达康，你把我赵瑞龙当成什么人了？你是看我好欺负吗？”
李达康不回答，只是看着他。
赵瑞龙和他对视了半晌，忽又软下声来，紧绷着的唇线一瞬间塌陷下去：“哥哥我错了，我不在吕州做生意了，你别找别人，你别离开我，我受不了。”
李达康把拉着他领子就哭得往下出溜的人，夹着胳肢窝提起来，他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红绳，可乐拉环的戒指在另一头，他虽没戴在手上，却也将它时时暖在心窝子里：
“还个你，瑞龙，我们不合适。”
他是真那么相信的，赵瑞龙，我们不合适。
06
赵瑞龙晚上独自躺在酒店的房间里，想起的就是那时候，在吕州的时候，李达康对他说：我们不合适。
这话，在赵瑞龙初初向李达康表白的时候，李达康便说过。他没有说我们都是男人，我们不合适，没有说我们年龄差距太大，我们不合适，而是说我们性格和生活习惯都南辕北辙，我们不合适。
从李达康家里背气出走的时候，他第一次这么相信：李达康也许是对的，他们太不相像了，他们不合适。
那几天他甚至觉出了一种许久未有过的自由，他跑去和之前的那群狐朋狗友对酒当歌，唱着什么“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去他妈的李达康，再也没人像他那样，爱管我。
这样的狂欢持续了一个星期之久，直到一次头痛欲裂地醒来，他发现他清醒了，清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他疼。
07
后来他想：他凭什么相信所谓的适合不适合的鬼话呢？说出那些话的人，他们和他一样也只经历了仅有一次的生命，对于同一个分叉路，同样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去选择。
可那时的李达康是相信的，他不想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把戒指递给了赵瑞龙，然后赵瑞龙把那枚戒指吃了。
他说：“我的东西，就算没用了，也只能烂在我肚子里。”
08
李达康其实觉出了赵瑞龙的不对劲，他最近太乖巧了，又大度又勤快，这当然不是不好，可与之相对的，他不愿和自己就任何问题展开交流。
赵瑞龙在逃避什么，李达康这样觉得。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总在思考他和赵瑞龙的关系，他们俩之前的事在他脑子里来回轮转着一次次倒带重播。于是这样的逃避，就自然而然地让他联想到了吕州。
当年赵瑞龙为了避免思考他们合不合适的问题，一气吞下了自己还给他的那枚戒指。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这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虽然那次它似乎解决了，他们确实没有分手，因为李达康被吓到了。
09
戒指咽了下去，在李达康能把它抠出来之前。可它却没有顺顺溜溜地滑进胃袋，而是卡在食道里，不上不下的位置。
虽然拉环的边缘早已不再锋利，可那系着它的红绳也被他一同咽了下去，噎得他像生吞了一绺头发，靠在墙边儿，抓着胸口使劲地咳嗽。
李达康背着他去了医院，顾不上和那个来和他相亲的女孩儿道别，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礼。
后来赵瑞龙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第一个心疼的却是没再见到就被当做医用垃圾扔掉了的戒指。
李达康就猜到他是这副德行，于是把他的左手拉到自己跟前——他们从此有了一枚真正的不再潦草敷衍的戒指。
李达康由着赵瑞龙也用同样一枚指环套住他，觉得胸口沉甸甸的，他知道，不可逆转地，他把自己的承诺交出去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便喜欢这份沉甸甸的来自另一个人的灵魂和期待，就这么压在他身上。
问题解决了吗？起码赵瑞龙暂时开心了起来。
但是那个问题，他们之间的问题，它还在那里，只是他们都选择不去看而已。单向的逃避，变成了双向的逃避。
10
回来之后，等他回来之后，便和他开口，李达康这样想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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