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困扰我的是持续存在手机里但已经很久不听的歌曲和很喜欢却每次以装不下为由没有放进行李箱的物件。
我曾经想找个办法来解决这种矛盾,或者试图从某个人或某群人身上寻找到答案,甚至干脆置之不理,任由其在我的生命里百折千迴。
但是最后都是被午夜的失眠宣告了失败。
有听歌入睡的习惯,随机播放本意是为了寻找从毫无预料中出现的惊喜,但是往往入耳中来的却是那些长期盘踞在手机里已许久不听的歌曲。
于是不断地更换,反复地试探,唯愿能遇到一首和变幻心境相契合的歌,可又总不满足,觉得下一首也许更适合。而那些一直被pass但持续存在的歌曲,却不时地涌现,就像是一张密织罗布的网,怎么也冲不破,就这样陷入了窘境。
但是,我就是不想删除它们。
它们的存在早已经脱离了原本的意图,成为了一种情结,它们的存在,仅仅是一种存在。当我在做出无法自圆其说的选择时,也不感觉到任何不妥。
在做选择的时候,如何追寻自己真正的内心,比如让别人觉得好,也是种真实的内心诉求,但是多少会觉得自己并不真的喜欢。
我觉得人其实是没有办法完全追循内心的,因为需要从外界反馈中认知世界并做出判断,就好像是在空无一人的沙滩上肆意旋转奔跑甚至抓起一把沙子扔向海里然后发现是逆风被沙子打一脸仍感觉很快乐的瞬间,忽然发现其实旁边人来人往。
“选择自己想要的”这句话其实是遇到现实问题的一种情绪表达,可以用他安慰朋友,或者临时逃避一下问题,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可终其一生也很难真正做到,最后往往是对周遭亦步亦趋,从未离开内心的对立面。
行李箱也不外如是,很多次将要离开某个熟悉的地方之前,都会略带兴奋并抱着期待细细地整理着要带到下一站的物品。
问题是总有想带走却装不下的东西,我曾经把它归咎于箱子太小,可无论买多大的箱子,仍然还是有装不下的东西。
于是每一次的辗转都会很不舍地放弃一些物品,或是有实际用处的,或是有纪念意义的,多多少少都在每一次的奔波中被抛弃,被遗失。
Vivi要搭上回台北的飞机之前,我去送她,她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我说你回台北就带这么点东西,她说东西已经快把行李箱撑爆了,我很惊讶她是怎么把那么多东西都装进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的。
Vivi说,这次我把各种杂乱东西又都整理了一遍,发现好多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然后我试着努力把它们全部装进行李箱,竟然可以装得下。最后我明白,以前我以各种理由没有把一些需要的东西放进行李箱,真正原因其实只有一个,不够喜欢。
我觉得她说得很对,曾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抛弃一些东西,其实只是因为不够喜欢,不够热爱罢了。无论是长存于手机里不听的歌曲,还是没有被放进行李箱的物件,其实都是自己内心想要的选择,无关外面的一切。
然后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人不愿面对的事实:那些自以为足够热爱而随行的东西,是否又会一直被热爱呢?
这个问题会随年转日厚,但我心里明白,无论多热爱,总是会变成不够热爱,就好像是把喜欢的歌曲设成闹钟一样。
但如果不这么做,你也不会如此近距离地,如此真实地,把它变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你也不会知道,你究竟有多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