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的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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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说:你相信命运吗?我点了点头,肯定的说,我相信命运,自始至终都相信,一路走来,有人离开,有人来,但是该走的人你留不住,该来的人你推不开呀,虽说我的路途总是人来人往,但生活似乎始终没有因此而改变过。


五年了,我跟着落寞几乎走遍了每一座城市,他始终没有停下过脚步,我问过他,为何一直不肯停下脚步,他说,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情,试着去接受就好了,其实这世间本没有什么妥与不妥协,不想接受的事情多了,不想妥协也就多了,我们都可以如同孩子一样奔跑,可是我们不能像孩子一样对待长大后的生活呀!


其实,讲真的,跟着落寞时间长了,我也变得有些坦然了,我依旧很清晰的记得,当初不顾一切的去寻找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时所遇到的一切人和事,可是,后来我们都开始懂了,有些路,必须自己一个人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融入不了的就不要硬闯,我一直觉得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所有的事物,但是我也未曾想过,遇到落寞,我的生活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我也曾想过,某日我会在某一座城市落脚,吃着我最喜欢的鱼香味饼干,就如同大耳先生说过的,故事都得有个结局,无论好与坏,我们都无法改变,试着接受就好了,我不知道落寞和大耳先生都经历过什么,才会怕他们把生活领悟的如此透彻,但我知道,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总会长大的。


落寞在落寞小镇等了我一年,我仍记得他说过,今后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可他始终还是为我停留了,从期待到落空,我想他始终不想错过任何一次相遇,只是,倔强的性格绝不允许他有任何的自我放低。


事实上,我们都会做很多徒劳无功的事,等一场风雪,赏一次花开,抑或者刻意路过某一处风景,分离前的那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依旧还是会时常想起Milk ,想起蜗牛先生,hoho医生,妮妮……可是,那些年轻时掷地有声的不甘和惊天地的呐喊,在时光面前都是轻薄的,可能是受了落寞的影响,我也开始喜欢茶的味道了,我也不清楚那个当初嗜酒如命的落寞,为何会选择放下酒杯端起茶杯,但我很清楚的是,比起那些醉生梦死的夜晚,我更喜欢在无牵亦无挂的午后,端起一杯茶清醒的活着。


  岁月终究是温暖的,记得落寞当初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你为了什么而活着?我不知如何回答,后来的落寞一直都在路上,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


直到某一天,落寞说:小耳,我突然不想在奔波了,我想歇一歇,我怕走着走着就老去了,我怕我再也没机会去好好的活一回了,开始我想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可是慢慢的才发现,其实,只要心平静下来了,哪里都可以是家。


一路走来,丢掉的东西太多了,我想停下来,该来的我不推,该走的我不留,这样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吧!


  其实,一生之中,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的,我想我现在完全可以回答落寞的问题了,我为了能更好的死去,所以我一直活着。


总会有一些遗憾会让我们终身难忘。


前段日子,我又收到了大耳先生的信,他在信里说,最近挺好的,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总是想睡觉,而且一直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我总会回到最初的那个地方,那是一个开满茶花的小镇,漫山遍野的茶花开的像要对抗季节一样有力,茶花的花香让人很惬意,在白的一尘不染的景色中,我很清楚的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茶花树前,她依旧还是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女子,一挥手就能带走整个季节,可任凭我怎么呼喊,她都不曾回过头,我靠的越近,她就变得越模糊,直到近的触手可及之时,我手指触碰到的只有那冰凉的空气和眼前鲜活的茶花,不知为何,明知道触摸到的是冰凉的空气,可每次做梦我都会去靠近,去触摸,我也曾听人说过,如果不残忍一点我们都记不住呀,可是这样还不够残忍吗?为何,我都是即将要死去的人了,我还是记不住呀?


  你说,是不是有一些遗憾会让我们终身愧疚呢?我以为离开了茶花小镇我就可以忘掉所有的一切,可是,当我来到落寞小镇遇见了你和落寞之后,我才觉得,记忆可能才是支撑我走到最后的唯一信仰,我想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去吧!不管怎样,都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我相信,Milk也像你一样在期待能再次相遇。


  因为在落寞小镇的时候,大耳先生一直都是一个人,而且还总是像孩童一样无忧无虑的活着,所以一直觉得大耳先生应该没有什么烦心事,却不曾想过,若不是经历过不为人知的酸楚,怎能学会用温暖的姿态去面对所有的一切了。


  他终究还是带着一生未了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在见到鸽子先生前,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鸽子先生递给了我一份鱼香味饼干和一本日记。


他说:这是大耳先生生前特地嘱咐我拿给你的,大耳先生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还有这本日记,也是大耳先生让我给你的,他说他的故事都在这本日记了。


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饼干和日记本的一刻,我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想老天也开始唏嘘了,大耳先生用了一生的时间去守护一段支离破碎的回忆,怎能不见人唏嘘呢?


  之后,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认真的读完了大耳先生的日记,他年轻时爱过一个女孩,他们曾经约好了要在来年茶花开的最艳的时候结婚的,可是意外却发生在了茶花盛开之前,年轻女孩的生命被定格在了茶花盛开的前一天,意外连让他看最后一眼年轻女孩的时间都没留。


最近听说茶花快到盛开的季节了,我隔几天都会去落寞小镇住两天,替大耳先生给他门前的茶花树浇浇水,除除草,去以前和落寞居住过的老房子晒晒太阳,喝喝茶,不过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去河边或路边走走,我知道期待可能会落空,但只要相信总会有奇迹的。


我们总是要相信点什么的。


今天,我又来到落寞小镇,因为前几天茶花已经是含苞待放了,所以到落寞小镇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茶花,那在阳光下绽放的花朵像极了一张张清秀的面庞,它们在风中翩翩起舞,凌乱却不失优雅,我想,大耳先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终于不用再遗憾了,他和她也再也不用分离了。


  小耳先生,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一个带有岁月磨痕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转过身,一个消瘦的身躯出现在我面前,那张被岁月打磨到连骨架都无比锋利的的面庞,依旧有着往日不甘平庸的的气息,典典,他就是典典,那个可以不远万里去完成使命的信鸽,我想,岁月可以任意雕刻一个人的容颜和躯壳,但绝对无法任意刻画一个人的气息。


是啊,好久不见了,一直过得挺好的,就是最近比较闲,所以过来替大耳先生照顾一下他的茶花树,你呢?自从我离开了落寞小镇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也挺好的,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便不送信了,又感觉闲的慌,就重新走了一遍你有过的路,我认识了好多人,也经历了好多事,突然觉得生活真的就变得坦然了,以前看不透的,想不通的,就突然看透了也想通了,哦,对了,我听说Milk也在找你,你知道吗?典典看着我说到。


  听到典典说Milk也在找我时我突然心头一紧,随之而来的便是让我无法呼吸的压迫感,我以为,我这辈子可能再也找不到Milk了,我以为,她在新的地方一定会生活的很快乐的,可事实证明,我们总会输给我以为。


  典典又说,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虽然你们都被分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可是,你们都能互相牵挂,互相期待能再次相遇,这足以羡煞所有人。


  可我牵挂的人又身处何处,过着怎样的生活呢?或许很多时候事情都是这样的,你突然就闯进了我的生活,不快也不慢的陪我走过一段光阴,然后彻底的消失,后来剩下的便是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你看遗憾总是那么长,大耳先生带着遗憾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带着这些遗憾永远的离开,我还是希望你勇敢一点,去找Milk吧,我相信对的人总会相遇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会找到她的,我也相信总会有奇迹发生的,我想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和Milk相遇,然后永远都不分开的,不过我想有一天你也会遇到那个对的人的,不过在这之前,有些路你只能一个人走,我懂你的感受,我看着典典说道。


  你也能懂这种感受呀?典典双目闪烁着泪光说道。


我点了点头,坚定的说,是的,我能懂。


  典典握住了我的手说,谢谢你,谢谢你也能懂这种感受。


我想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酸楚,或长或短,只是我们都不提,所以每个人都以为你是最幸运的,就如同当初时常把欢笑挂在嘴边的大耳先生,还有以前那个我以为他只是个工作狂的典典,那个为了依依甘愿平凡的HOHO医生……


  这世间总会有人背负遗憾孤独到老,他们都笑着,为的只是不被人发觉自己曾有多伤痕累累,可上天似乎从未怜惜过谁,于是,他们都活的像一颗小草,甘愿躲在某个角落,然后一辈子。


  典典转过身看着远方说道,其实这次来是想和你们告个别的,我想去一个只有春天的地方,然后看一辈子的花开,这是一个路人送我的一块石头,他说这是希望之石,带着它你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我想实现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现在也不需要了,就把它送给你吧!他转身将一块透明的小石头放到我手心。


  听到典典说的话后我心像少了某个东西,空空的,你真的要走吗?可是真的会有这样的地方吗?


只要相信总会有奇迹的,我想我一定会找到这么一个地方的,我要走了,你拿好希望之石,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相信我!


  说完之后典典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被夕阳拉的好长好长的身影,像极了一缕清风,飘着飘着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向着越来越小的身影挥了挥手,但始终未曾像典典一样说出那句再见,或许我们都知道,一旦说了再见以后可能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今天的夕阳真美,似乎好久都没有如此平静的去享受过这种感觉了,可是为什么我会突然流泪?我也不清楚,大致是这风景太迷人了吧!


晚上回到家后我跟落寞说了最近所经历的一切,落寞沉默了好久之后开口说道,或许每个人都会有他的去处,无论富贵贫穷,幸福或者悲伤,他们都要勇敢的走下去,这是一个人的选择,也是一个人的宿命,我们谁都无能为力。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我一直害怕孤单,可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你知道吗?人越长大就会变的越小心翼翼,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勇敢的像个孩子一样,从不怕受伤,跌倒了就哭一场,然后起来继续前行,现在的我就不同了,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哪怕以后永远都是我一个人,我也不想再继续漂泊了,就像他们所说的,心一旦没有了栖息地,到了哪里都是流浪,与其四海为家的漂泊,倒不如原地踏步的流浪。


  去吧,把Milk找回来,你们必须要幸福,只要最后你们都还在我身边就好。说完,落寞点了一支烟转头看着窗外的月光。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落寞抽烟了,我想以前那个糟糕的落寞终于变老了,他依旧过着床上只能容纳一个人其余地方都是书籍的邋遢生活,为了写点东西总是深夜不眠,可他再也没有像当初那么炙热的去追求过某种生活了,他终于学会安定了。


第二天,我如同往常一样起来之后去阳台呼吸新鲜空气,奇怪的是今天并没有看到落寞比我先到阳台上来,我想他可能今天睡过头了,便也没太在意,我伸了伸懒腰,看到落寞提着一大袋东西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呀!落寞怎么会起那么早就买那么多东西回来呀,我正在思考为什么的时候,落寞进了家门,然后对我说。


  小耳,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鱼香味饼干,以前也没有给你买过,现在我买给你,带着这些鱼香味饼干去把Milk给我到,不过,找到她之后你们要一起回来,我这辈子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这么要好的朋友了,走吧,现在就去。


  我感动想哭,点了点头坚定的说,我一定会找到Milk的,找到之后我也一定会回来的。


  嗯,去吧!你们会很幸福的,落寞微笑着说道。


  我知道我又要启程了,虽然不知道这段路要走多久,但我想我一定会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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