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亨,利贞。
乾,卦名。䷀,乾之卦形,上、下皆由经卦“乾☰”组成,六条线条,全部为“─”,表明乾䷀之六爻都是阳爻。从卦象看,乾䷀上“乾☰”下“乾☰”,“乾☰”象为天,两天相重,象征天道运行,终而复始,周行不殆。从卦德看,乾阳刚健、至纯,儒学集大成者、宋代理学家朱熹称乾䷀为“阳之纯而健之至也”。从爻象看,乾䷀之六爻均取龙为象,自初至上,为潜、见、惕、跃、飞、亢六种具态,各适其所,揭示了天道变化的发展规律,阐释了阳(气)这一创造万物的本始力量。
“元亨,利贞”,系乾䷀之卦辞,用以说明乾䷀之卦义,是对乾䷀全卦的断语。
1.元。《易经》中,“元”字最先出现于乾䷀之卦辞中。因《易·乾·文言》云:“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元、亨、利、贞”四字,向来为人解作君子四德。然通观《易经》全篇,“元”字从不单独出现,一般作为其他断占之辞的附加语,比如“元吉”“元永贞”,等等。同时,《易·乾·文言》也有“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的说法。此外,《尚书·尧典下》“月正元日”孙星衍今古文注疏引《释诂》亦云:“元者,始也。”因此,笔者以为,“元”字实非《易经》中的断占之辞,训始为宜。
2.亨。易言“亨”者,大抵有两义:一同“享”,谓祭献。如大有䷍之九三爻辞“公用亨于天子”、随䷐之上六爻辞“王用亨于西山”、升䷭之六四爻辞“王用亨于岐山”;二谓亨通。如坤䷁之彖辞“含弘光大,品物咸亨”、蒙䷃之彖辞“蒙亨,以亨行,时中也”。由于乾阳是生发万物的本始力量,故乾䷀之卦辞中的“亨”,宜取第二种词义,理解为亨通。
3.利。通观《易经》全篇,乾䷀之卦辞中的“利”,应是断占之辞,训“宜”为当。易以“利”作为断占之辞,归纳起来,大致有如下四种形式:一是“无不利”。如坤䷁之六二爻辞“直方大,不习,无不利”;二是“无攸利”。如蒙䷃之六三爻辞“勿用取女,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三是利某事、或不利某事。如需䷄之卦辞“利涉大川”;四是以方位言,利往某方、或对某方有利、不利。如蹇䷦之卦辞“利西南,不利东北”。
4.贞。《易经》中,“贞”字总是与其他断占之辞联系在一起的,如“贞吉”“贞厉”“贞凶”等。古今易著多将“贞”“占”二字混淆。《尔雅·释言》“隐,占也”邢昺疏:“占者,视兆以知吉凶也。”若以“占”释“贞”,则不能贯通于全经,如坤䷁之卦辞“利牝马之贞”,如以“占”解,则实在荒唐。笔者以为,与“元”字一样,“贞”字亦非断占之辞,只是常与断占之辞组合罢了。因“元”训始,《易·系辞下》“贞夫一者也”焦循章句:“贞者,终也”,而乾䷁之卦辞原本就是随天地终始而设义,故“贞”字,训“终”为宜。《易经》中,以终言之,谓初为始;以元言始,谓贞为终。
5.利贞。利贞,即“宜终”,指的是有始有终。有始有终,终而复始,则乾之天道,得以运行不息。
6.元亨,利贞。是指“始亨终宜”,也就是说,开始是亨通的,最终当然也是亨通的。未济之彖辞云:“濡其尾,无攸利,不续终也”,盖因处未济之时,有终无始之故。此外,《易经》六十四卦中,卦辞言“元亨,利贞”者共有七卦,分别是乾䷀、坤䷁、屯䷂、随䷐、临䷒、无妄䷘和革䷰。
鉴于上述,乾䷀之卦辞可作如下理解:乾阳刚健、至纯,生发万物,万物开泰,以致于无穷无尽;天道周行不殆,循环往复,运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