⑨
“道长,道长”阿箐喃喃道。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炉火在劈啪作响,听到阿箐的梦话两人也都是习以为常,都没什么动作。
薛洋靠着椅背舒服地坐着,另一边还不忘将腿伸长,半眯着的眼睛呆呆盯着墙角偷偷结网的蜘蛛。
他突然有些不耐。
不知道是因为墙角居然有蜘蛛,亦或是因为坐在他旁边的晓星尘正摸索着给阿箐做一个狐狸样的簪子。
他啧了一声,突然开口。
“道长,这小瞎子怕不是喜欢你吧。自从那梦魇侵入,她就天天夜里唤你的名字。”
晓星尘闻言摇摇头笑了一声,手下依旧不停,“小友怕是困糊涂了,赶紧去歇一会儿,阿箐这边我照看着就行。”
木椅嘎吱发出痛苦的声音,薛洋坐起将手肘支到桌子上,一边偷偷用余光去看晓星尘。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晓星尘双目失明,纵使薛洋凑到他身前看他,只要放轻声音,那他大抵是猜不出来的。
可薛洋还是害怕。
他偷偷戴上了手套遮住自己没了的小指,压抑住为防东窗事发直接了结阿箐的念头,压抑住再将晓星尘拉入污泥的邪念。
可,有些事情他还是逃不掉。
薛洋舔了舔唇,将目光移向阿箐。阿箐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含糊不清地又开始说梦话。
“坏……他的左手,小指……坏东西……没有。”
薛洋回头去看晓星尘的脸,他依旧执着于自己手里的簪子,不断打磨,对阿箐的话恍若未闻。
“道长”薛洋夸张的喊他,甜腻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撒娇意味终于让晓星尘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似乎有些无奈,嘴角不自觉扬起,压低声音问他。
“小友,怎么了?”
晓星尘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像是清澈的溪流,柔和且清脆,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话里的宠溺意味便慢慢溢出来。
薛洋确信自己听了那声音后发昏,不然也不会说出胡话来。
“道长,我们相识也有两年多了,你却一直以小友来称呼我,也太生分了些。”
晓星尘便低低笑起来,放了手里的东西慢慢抬起头,寻着他说话的方向抬起头来。
“那我该称呼你什么?”
“叫我阿洋吧”薛洋偏头看扬起头看自己的人,晓星尘坐在薛洋的外衣上,白色道袍被炉火照得染上了几层光晕。
“我娘总是这么唤我。”
晓星尘抿了抿唇,垂下头去,嘴角似乎想上扬,极力拉扯后还是垂下去,有些黯然。
“阿洋。”
他低低呢喃一声。
面前的炉子里柴火劈啪作响,晓星尘的手指拧在一起,似乎在纠结什么。
许久后突然抬起头来,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阿洋。很好听的名字,洋洋得意,喜气洋洋……”
薛洋没听见晓星尘之后都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嘴巴不住动,烛火和炉火仿佛都聚到了他嘴巴上,发出诱人的光。
还有因为抬头漏出的雪白脖颈。
薛洋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极力移开视线。
听见薛洋久久未应答,晓星尘嘴角的笑意更浓,故意去逗他,带着薛洋平日里的甜腻样。
“阿洋~”
薛洋看着面前的人坐直靠近自己,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那声音也似乎顺势钻进他身体,勾得他心间颤了颤。
等到破晓,阿箐醒来,晓星尘便会知道他的身份。而另一边,宋岚会不远万里赶来解救他。
他会离开自己,会拿起霜华,会说,“薛洋……你好恶心。”
薛洋怔怔盯着晓星尘的脸,他的绷带被鲜血染红,在薛洋的大笑声中喃喃自语。
他说,“薛洋,你放过我吧。”
而后自刎,连魂魄也一并散去,只留给自己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个发酸发臭的糖。
薛洋抬手去碰晓星尘的脸,指尖温热的触感将他从纠缠他许久的记忆中拖了出来,他不自觉将手移到晓星尘的唇畔。
前世金光瑶问他为什么。
他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是为了复仇。
薛洋低低开口,“为了他啊。”
晓星尘只听到含糊不清的一句,刚要问他,薛洋便俯身在他覆眼的绷带上落下一个吻。
薛洋等着晓星尘推开自己,没料到他只是轻笑一声。薛洋垂眸去看,便看见他抓住了自己抵在椅背上的手指,十指交握。
许是注意到了薛洋的目光,微微抬头,似是在学薛洋之前讲话的甜腻味,尾调微微扬起。
“阿洋~”
薛洋的理智便破笼而出,他找到呢喃着自己名字的唇,另一只手环到他的腰将他贴近自己。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啄着晓星尘的唇,门缝里漏出风来,烛火摇曳,在墙上投射出两个相拥的人来。
薛洋发觉晓星尘慢慢软下去,撬开他的唇舌,挑逗似的勾着那人的舌头,余光见晓星尘的脸慢慢红起来。
薛洋一闭眼就可以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怀里是温热的身体。
纵使明天之后是针锋相对,又有什么关系呢。薛洋吻他的下巴,吻他微微颤动的喉结,吻他微红的耳尖。
最后又迎上对方凑过来的唇,唇舌交缠,勾起一室旖旎。
外面狂风大作,树叶沙沙作响,旧坛子啪嗒打碎,院子里一地凌乱。
屋内炉火暗下去,烛火微弱的光下,他们交缠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