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世纪的教训
阿伦特：怎样才能不变成坏人
“平庸之恶”是丧失思考能力的结果，阿伦特说的思考能力，实际上是积极思考、获得独立判断的能力。
在现代社会，只是服从主流规则，已经不再能够防止人们作恶。正常的社会中，“不能杀人”是公认的道德法则，但是纳粹建立了新的法则，重新定义了道德：只要未来种族利益，杀人也能成为一种道德义务。因此纳粹让人们处在一种极为严酷的道德困境中：遵纪守法可能迫使你去犯罪作恶，而行善可能要求你违抗法律和规则。
针对这种困境，阿伦特主张，传统的道德法则和教化已经不能促成正真的道德思考，道德的正真含义不是循规蹈矩，而是做出自己独立的是非对错的判断。那么要保持独立判断，反对盲从，这是一项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相当困难的要求：
首先，独立不等于正确，循规蹈矩是有章可循，如果独立判断，就得抛弃对既定规则的服从，自己确立标准，这是非常艰巨的任务。
其次，独立判断成了一件风险极大的事，如果从众，做错了，有无数的人和你一起分担错误的责任；如果你坚持独立判断，做错了，就必须为自己承担全部责任。
在阿伦特看来，这种独立判断，并不要求有多么高深的知识，多么聪明的头脑，只是要求你始终过一种自我反思的生活，不断与自己的内心对话，能够坦然面对自己，不用规矩和套话来自我欺骗，保全自己的人格完整。
就各种特殊情况做出判断而言，没有什么恒定的通行标准，也不存在什么确定无疑的规则，我们只能在具体的处境中，冒着风险，真诚地去做自己独立地判断，并为此承担责任，这是现代社会的公民格外艰巨的道德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