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侧,整齐排列着高大的梧桐树,枝头挂着一串串淡紫色的花朵。微风轻拂,一朵朵摇曳生姿,随风飘落,如万千只轻舞的蝴蝶。空气中弥漫着淡紫色的清香,令人心醉!
一下课,我便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奔到树下。随手拾起地上的石头瓦砾,往树上轻轻一砸,皲裂的树干上便渗出一股清流,伴着淡淡的清香,顺着树皮上纵横的沟壑向下流去,蜿蜒如蛇,不一会儿树下便浸润开一滩水。一个面目清秀,身材瘦小的女生俯身拾着地上散落的花朵,她很漂亮,如淡紫色的桐花。不经意间我瞥了她一眼,她正好也在抬头看我,满脸含笑,面若桃花,清澈如水的眸子中似乎夹杂着一丝羞涩。四目相对,我脸一热,慌忙缩回目光。之后我用余光偷窥,发现她也不时偷看我,我忙扔下石头跑回教室。
我坐在第三排,她在第一排,上课时她常转过头偷瞄我,这令我很紧张,甚至有点惶恐不安。课间,她常来向我问题,我讲,她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盯着我的眼晴。久而久之,我竟有些讨厌,一发现她凑过来便借故跑出教室。
由于我住在学校,便拿着教室钥匙。经常下午放学后,她借故忘拿东西取钥匙开门来和我搭讪,这令我在同住的学友面前很难为情。一次,她来时我正在擀面,她说,我帮你擀吧!说着便卷起袖子去洗手。这令我大为恼火,便没好气地说,慢慢擀吧!说完便拿起书出了门,丢下她和傻笑着的舍友。我躲在教室后面的洋槐树林中看书,直到暮色苍茫,繁星满天才回宿舍。
那时我们都情窦初开,对于她的示好,我纵然木讷,也不是不明白。我虽然出身贫寒,面黄肌瘦,终日蓬头垢面,但心高气傲,一心扑在学习上。我知道,唯有认真学习,才能改变我的命运,才不会辜负父母老师的期望。对于与学习无关的东西,我不敢奢望。
班会课上,班主任调座位,因为我学习好,竟成了香饽饽,许多家长都希望孩子和我同桌,所以我的同桌换得很快。调好座位后,我正和我的新同桌收拾东西。她忽然举起手,我望了她一眼,她也恰好望我,我预感会发生什么事,心怦怦直跳。她说她也想换座位,老师问为什么,她说她眼晴疼,看不清黑板,想和我坐到一起。她话音刚落,乱糟糟的教室顿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我似乎看见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瞬间羞得脸皮发烫,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大脑一片空白……班主任怔了怔,笑着说,你坐在第一排都看不见黑板,第四排就能看见?大家都哄堂大笑。我恼羞成怒,高昂着头,瞪着她,我分明看到她清澈的眸子中满含泪花,神情凄然。老师又征求我的意见。我立马站起,如半截木棍戳在那里,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和她坐!因为太过于激动,我竟有些结巴。之后的事,我便记不真切。一下课,我神情恍惚,飘飘忽忽地出了教室。
第二天,她没有来学校,望着空空的座位,我竟有些怅然若失。第三天,第四天,她依旧没有来一一她辍学了!
如今,在日渐麻木中,我轻度流年,纵然花开似海,也不会在内心泛起一丝涟漪,但一想起这段往事,眼前总会浮现出那树桐花,心中便酸酸甜甜,如嚼着青苹果一般,大概是与青春有关吧!突然想起一首歌:
轻轻的风
轻轻的梦
轻轻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
淡淡的泪
淡淡的年年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