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坦塘在我的印象中是神秘的、有趣的。这是一口处于村东的池塘,塘水来自洪塘坑水库及自然雨水的流入。池塘处于稻干山和蝴蝶山的连接处,周围没有任何宅落,塘水主要用于农田的灌溉。
这是一口基于废弃采石场而逐步演变形成的池塘。
村里的先民们因为这里的石材质地坚硬、不易风化的特点,便选定这一处作为采石场。将这里的石料开采出来,运回家中作为墙脚或者是修砌猪栏等多种用途。刚刚开采的时候,因为生产力有限,大部分是靠人工的物理方式开采,用榔头、钎棒等工具,使用独特车、平板车来运输。而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逐步开始使用起了炸药,这样开采的规模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多;塘的深度和广度也随着开采进程的推进而不断演变着,最终形成了如今四五米深、二三亩水面宽广的名副其实的石坦塘。
据村里的老人说,石坦塘是龙头,稻干山一直连着小干山、后山则是龙身,六佰塘则是龙尾。你若是在六佰塘的塘埠头上“啪、啪、啪”地用棒锤洗衣、搓洗,那一定可以在石坦塘上听得到这美妙的声乐。至于是否属实,村民们也没有考究,只是口耳相传的,从上一辈子的老人口中流传了下来,给这平凡无奇的水塘徒增了许多的神秘,让人们心生敬畏的心理。许是因为塘深危险的缘故,便是那有心人杜撰了这等传说来吓唬调皮的小孩而不敢肆意的下水嬉戏罢了!
印象中石坦塘带给我们的最多记忆是养虾过程的苦与乐。虾在我的少年时代记忆中一直是上等的美味和珍品。我们兄弟俩常常会为去捕虾而私下里把家中不用废弃的蚊帐裁了出来,一小块一小块的,最多也就是五十公分的正方形,而后用二根已经削得十分稀薄的蔑靑互相错开的与正方形蚊帐的每个角进行联接、捆扎,最后在蚊帐的中央用铁丝扎了一块已经“十分歇侬”的火腿肉作为诱饵,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去塘边放养。记得那个时候的我们特别胆小,早上的五六钟时光,天色还不是很亮,路上的行人也很稀少,但是又不得不尽快地把虾笼投放到池塘中去。所以我们兄弟俩便只有壮起胆子,一边大声地说着话,一边前后左右的顾盼,生怕突然之间会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某种不可预知的鬼怪或生灵。好在石坦塘离家里不是很远,约摸十来分钟,便可以到达塘边。趁着天色略有发白的晨曦,赶紧小心翼翼地把虾笼一只一只沿着塘边放了下去,而后把系着的绳子拴在塘边,省得无处找寻。这样的放好了虾笼,便赶紧地跑回了家。满心期待地在家等上一二小时,才又急急忙忙地小跑着去塘边收起了虾笼。每一只虾笼总是装了那么多的期待,每一次的收起,总会有或多或少地小虾、小鱼!一天的美味,就这样简单地让这些小虾米填充了,但对于那时的我们却是再好不过的佳肴了!
石坦塘的西北角是一条大概有四五十米长的渠水进水口水沟,水沟深有一米多、宽大约一米光景。这一处连着稻干山、水渠,或许是因为高大松林遮蔽、光照充足加之灌木丛生的缘故,每每秋雨后,收好晚稻的时光便是拣蕈的绝好去处。或是在灌木丛下,或是在蓬松的松针丛中,便可惊喜地发现那一条条蘑菇状的带着浅浅红褐色的蕈,一朵、两朵或是两三朵的紧挨着,这边几朵、那边一丛地错落生长着,给了你一个又一个地满心欢喜。拿了回家,拌着嫩嫩地萝卜秧苗子炒着吃,那可是上好的美食!
石坦塘的西面便是低矮的稻干山,山上已经废弃多年的自来水塔,轻轻松松地便可以让我们这班调皮的玩伴爬了上去。站在水塔的平台上,便可以看见全村的风景;纵眼远眺,还可以清晰地看见胡塘下、下里、溪田 、 古陇等村落的面貌,而最为快乐的便是在水塔脚底边的灌草丛中煨洋芋、番薯的记忆了。随便捡起一些巴掌大小的石块,围成一圈,把到处都是的松针、枯枝败叶捡了起来,放进圈内,点着了火,让火升得旺旺的,引燃了略粗的小树干,而后才把洋芋、番薯扔了进去,又加了些干柴,不一会儿,那扑鼻的香味便升腾起来,勾起了无限回味的味蕾。煨熟的时间过得很慢 ,等待的时间很长,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都是迫不及待的熄灭了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扒了出来,你一块我一块地抢着吃了开来,自然大部分都只是煨熟了表面,里面还是“淀白稀生”,但这也已经是不错的野味了!
石坦塘东面的蝴蝶山上,已经自然地演变成了采石料的岩宕。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农村人建房的兴起之时,岩宕的石料便是砌墙脚的最好材料。于是乎,山上便经常有哨子的声音传来,那是岩宕即将炸药放炮的警告声!于是乎,便经常会看见一个人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急匆匆从山上跑下来的样子。而后,不久便会有“轰”的一声,地动山摇地震勯着,从岩宕那边升起一阵烟尘——炸药爆炸了!而如今,时光流转,岩宕早已演变成了蝴蝶谷,成为了影视基地,焕发出了新的光彩和容颜,让人留恋和向往!
石坦塘依然静静如我,看着世事变迁,记着风雨烟华。一池清水,袅娜迎风,或许塘边东永高速公路入口的车来车往才是最好的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