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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聚会上,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姑娘,对着坐在旁边的女生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忌往日的淑女形象。
幸亏大伙拉着劝着,这才没动起手来。
被骂的女生既不生气也不恼怒,只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后来一个男生冲了进来,扫视了一眼,急急忙拉走穿连衣裙的姑娘。可谁知道这姑娘下了死心不走,狠狠地在男生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男生不得不吃痛放开,当姑娘看到男生手臂上的伤疤时,又像发了疯似的拉着男生走到那女孩面前。
“宋欣,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全家给他的回报!”
被骂的女孩怔住,微微抬眸,在看到那道触目惊心而又狰狞的刀疤时,狠狠憋在眼眶里的泪水倾斜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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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上,毫无形象破口大骂的女孩叫大荞,而拉着她的男孩叫张祁。
两人和宋欣在大学相识,三人既是同乡,又都是从农村来的,一见如故。
宋欣肤白貌美,身上丝毫没有农村姑娘的烙印,反倒有一股悠然的气质,撩人心扉。
而大荞则不同了,长年帮父母在农田干活,毒辣的太阳在她雪白的肌肤蒙上了一层黑纱,黝黑黝黑的,嗓门也比一般女生要大得多。
也许性格使然,大荞开朗的性格很快和男生们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而宋欣,更像是男生们心中的女神,可望而不可及。
在收到张祁的情书时,大荞整个人都呆掉了。
平时讲话大大咧咧的她,突然变得轻声细语,比胭脂还红的红色顺着脖颈漫到脸颊。
她喜欢张祁,从见到的第一眼起就莫名的欢喜。
“大荞,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宋欣吧。”
简单的一句话,把大荞萌生的爱意彻底地抹杀,她垂着眼睑连看都不看,转身就走。
可当她看到宋欣拿着情书欣喜的模样,只好笑着祝福,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提醒自己,隐隐抽痛。
从此的三人行变成了宋欣和张祁的约会,大荞知趣地离开,两人也会心地没有过问缘由。
大学毕业,宋欣和张祁选择在大城市奋斗,而大荞选择了去西北支教。
大荞上火车时,扭头看见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宋欣幸福地依偎在张祁怀里,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直达鼻腔,咬着唇,几乎要把唇咬破了,才控制自己不回头。
火车一列往西,一列往东,遥远的距离模糊了对远方的思念。
大荞留在了边远偏僻的大西北,选择和一群孩子待在一起。张祁和宋欣在繁华的大都市拼搏,数着银行卡里的为数不多存款,看着一路攀升比天高的房价。
-3-
一别经年,大荞再次遇见张祁,是在县城里的一家大医院。
大荞刚走到门口,一辆救护车赶到,从车上抬下了一个满身鲜血的伤者。
那男子像是被砍伤,身中数刀,特别是左手臂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仿佛能够看到里面翻涌着的血肉和赤裸裸的骨头。
顿时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大荞一阵反胃,捂着鼻子想要走开,却无意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在橘黄色灯泡下思念了无数次,在怅然若失中怀念了无数次,也在午夜梦回中想念了无数次。
大荞像疯般地扑过去,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可越清晰,越痛苦。
张祁躺在担架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神志不清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右手紧攥着一个包,死活不肯放开。
因为抢救及时,手术很成功。只是左手伤及神经,从此失去了用力的机会,成了半残。
张祁手术昏迷了很久,大荞打电话给宋欣却是无人接听,为了照顾他,大荞连着好几天直接睡在了医院。
每天护士给他伤口换药的时候,大荞就会坐在一旁,看着张祁。
他浑身绷着纱布,没有一处好肉,年轻俊逸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过早的无奈和沧桑,不由得一阵心疼。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惹得一身伤?疑问越多,内心越痛。泪水不知何时爬满脸庞,无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到了第五天,张祁终于醒来了,但第一件事就是找身边的包包。
当确认包里的东西无误后,他才脸色稍缓,恢复以往的笑容和大荞唠嗑。当大荞问他为什么会被砍伤时,他低着头,许久才发出喑哑的声音:
“别问,我心甘情愿的。”
“是为了宋欣吗?”大荞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曾经因为好奇打开过包包,里面无一例外都是一捆捆百元大钞,加起来有将近十万。
可看到钱上染着的鲜血,铜臭味和血腥味交杂在一起时,大荞的心痛得要窒息,究竟是什么,值得他用命去换钱?
两人都没再说话,彼此都明白。他对她心甘情愿,而她对他何尝不是如此。
-4-
张祁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匆匆休养了几天就决定回去,大荞坚持送他到火车站。
相比起多年前的告别,张祁成熟了许多,可这份成熟背后,藏了太多的现实和压力,即使告别时嘴角上扬,那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维持。
“张祁,如果你和她不幸福了,请记得我。”
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大荞变得勇敢,定定地看着他。
张祁微微一愣,笑着说:“谢谢你,我们会幸福的。”
“好。”
大荞急忙转身,再也憋不住眼眶里泛起的水雾,泪水沿着脸颊流到心尖,落了,烫了。
然而,张祁没走多久,大荞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连夜从山区赶到机场,乘坐最早一班航班飞往北京。
凌晨一点,张祁一个人坐在大排档门前,地上七倒八歪全是喝完的酒瓶,手里还拿着一瓶,拼命往嘴里灌。
大荞夺过他手里的酒,任他撒泼就一巴掌挥了过去,下足了力道。没想到这一巴掌,把大伙打懵了,倒是把他给打醒了。
他呆愣了几秒后,眼眶渐渐湿润,红通通的眼睛凝满了泪,全是浓烈绝望的悲痛。
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大荞看着他绝望的模样,心疼地把他拥进怀里。
后来询问朋友才知道,原来宋欣唯一的弟弟得了重病,需要数十万的治疗费用,这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哪能承担得起。
为了凑齐这笔钱,宋欣和张祁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可每天高昂的治疗费用就像一个无底洞,填完了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永无止尽。
后来一个做生意的朋友给张祁支招了,如果他愿意帮他拿回在新疆的一笔货款,就给他十万报酬。
张祁知道宋欣一定会反对,偷偷留了纸条就跟着朋友去了西北。
大西北环境恶劣,风沙侵袭,手机信号极差,张祁常常看着一望无垠的戈壁滩,手里捧着两人的合照,呆呆地出了神。
为了拿回货款,少不得和黑社会打交道,每天把脑袋提裤兜上。好不容易对方同意给钱,在回去的路上,被下了黑手打了一顿。
所有人看见对方拿着砍刀都乖乖地把钱放下了,只有张祁一个,死死护住手中的袋子。
大家都说他疯了,要钱不要命啊,身上被砍了好几刀也不愿放手。警察和救护车赶来,想要给他输送氧气,他还是紧紧抓着不撒手。
直到被送入手术室,注射了麻醉剂,护士才勉强拿开他的袋子,这时才发现袋子贴着胸膛的一侧,是一大滩凝固发黑的血,血腥味强烈地充斥着空气里的每一个角落,呛人肺腑。
而此时此刻的宋欣,在北京的一家酒店里举行了隆重而豪华的婚礼。
大堂内一片喜气洋洋,她穿着雪白的纱裙,笑颜如花,靠在一位年近四十,身材发胖的男子身旁,在众宾客的见证下,许下了对彼此余生的承诺。
两人选择了巴厘岛作为一周的蜜月旅行,极尽奢华和浪漫。
七天的旅行,是宋欣这辈子最痛快的旅行。
不用顾忌生计,不用卑微地乞求,不用担心弟弟的医疗费用,所有人都羡慕讨好,高高在上,这可是她二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也从未想过的体验。
比起清汤寡水的日子,纸醉金迷的生活更容易让人沉沦、迷失自我。
回国后,她挽着丈夫的手,从高档轿车上下来时,余光瞥见角落里站着一个清瘦憔悴的男子。
他神情凝重,目光死死地锁住了她,右手提着一个袋子,嘴角抽动,好像要说些什么。
“欣欣,你认识他吗?”丈夫循着宋欣的目光望去,不过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陌生男子罢了,可透过他的双眼,却感受到浓烈的悲痛。
宋欣扭过头,极力掩饰眼里的慌乱和疼痛,说:“我不认识他。”
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全落入了张祁耳中。
他的右手像突然失去了力气,手中的袋子“砰”一声撞向了地面,也把残破的心撞得粉碎。
宋欣被丈夫搂着径直从他面前经过,他清晰地听到了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会无期。”
这四个字,狠狠地刻在了心尖最柔软疼痛的地方,一笔抹杀了多年的美好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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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宋欣所说的后会无期,张祁去了与北京相隔千里的广州,那里既没有他爱的人,也没有爱他的人。
后来大荞听说以后,放弃了调回大城市的机会,也跟着来到了广州。她在张祁家的附近租了房子,又一次用力地走进了他的生活。
他们日日相见,是最好的朋友,所有人都认为,大荞从新疆追到广东,这么多年,铁打的心也该融化了吧。
今年的春节,所有的老朋友都收到了大荞的喜帖,她终于要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却不是大家意料中的张祁,而是一个帅气的广州小伙子。
万分遗憾,许多人都说,再也不相信什么女追男,隔层纱了。他要是不爱你,这隔的就是跨不过去的鸿沟。
我忍不住问过她:“追了这么多年到后来还是放弃了,你甘心吗?”
大荞望着窗外,好似漫不经心,“其实,比绝望更绝望的是有希望,比死心更痛苦的是不死心。”
有一次张祁在家喝醉后,大荞跑过去照顾他,发现他手里拿着宋欣的照片捂在怀里,背后一句话赫然入眼,深深地刺痛了大荞的心。
“你对我说后会无期,我却想再见你一面”。
也许就是那一刻,大荞知道,无论自己再做什么,永远都是徒劳无功。
他们之间相隔的不是时间和距离,而是整整一个青春。他的青春里只有宋欣,而她的青春里只有张祁。
原来,我拼命爱的你,在拼命地爱她。
这就注定两人之间的有缘无份。
即使是悦耳动听的青春乐章,可一旦响起,唱的就是曲终人散,只空留一声叹息,和擦肩而过的一往深情。
我是共央君,一个爱讲故事的吕同学,立志讲够100个情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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