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致远方永芳

散步是我唯一称得上不抗拒的动态活动。

刚上研究生那会,黄昏闲来无事,常常一个人散步。学校东门出来往南北两道,很多的小区,很多的小吃店,聚到一小块一小块,再有了人,人来来往往,日影褪却,华灯初上,穷尽碧落,也不及这人间烟火了。于是,哪怕孤零零地走着,也有孤独的浪漫。

一直往前,看看人,看看房屋,穿流不属于自己的热闹。擦过焦灼的肩膀,看过或皱眉或自顾满足的脸庞,还略过一些俗套渲染的香水又或者香皂的清雅,我想象着这每个游走过去的定是有趣的灵魂和各自有趣的人生。有时邂逅。。。不是原配,邂逅总是迷人。

一个人的浪漫多情总是不能持久的,两个人的并肩愈加情重。

永芳,我总觉得特别亲近。在这诺大的校园里,也许同时是“异乡他客”,也许同是内敛少趣的女孩,我喜欢和永芳待在一起。于是诺大的校园,闲来散步,才有了人情归属。

学校没有停止过修建,我们没有过完整一段平整无尘的大道。

我们常常在操场一圈一圈地走,可以不停地说和听。在各自说与听里,交换着不同的角色,我们懂得彼此之间的坦诚的故事,也呵护着隐喻的难言之隐。

三圈之后,就坐在操场外圈的石阶上。不是底层,也不是最高层,中上的位置,最能怡然自得。可以摆脱身后越高处黑暗和蚊子的侵扰,又能沾染操场烈灯铺去烈焰之后落下的桔灯一样的暖光。

微风拂面,月儿弯弯,过往几周一月人事都在脚步里一步一回首地一再回味,而生活学业的细碎就在毫无所戒备的话语里消散了。暮色深浓,操场里众人走远,无法再辨认出,庆幸身旁还有可触、可聊、可望的的并肩之人。我醉于这样的片刻。

我们追寻又目送着眼前的奔跑与梦想,焦虑的时光,会迢迢远去。曾经三四月的疑惑,总是在八九月找到了答案。

操场开始修建,疫情肆虐,人群困顿。我们的散步的范围便是宿舍到饭堂,再到露天羽毛球场的几百米距离。但也足够宽大。

寥寥的步伐,一再重复着映入眼帘又退出视野,再返回重复的建筑,后来木棉花开了,红色花瓣是战疫胜利的祈祷。脚下踏出的红晕,让我们每一个人对稳定生活、健康身体,有了最深刻的的价值观念的重塑。

再之后毕业季,我们都怀揣着忐忑。我以为我已经走不回最初走出来的城市,永芳也在工作和继续深造里浮沉。

脚步慢慢停下,停下散步的脚步。

但我们还走过很多的阶段,答辩,谢师,确定工作,直博深造。。。

双脚再聚到一起时,已是六月离别。早于八九月知道了答案。

步重心清,凤凰花开的路口,我们一路回首,一再前行。

好的时候,由心分享快乐;不好的时候,不曾离去。多少人走过又散步,能走进心里的就会发自灵魂地喜欢。

这是为什么喜欢散步。

为什么喜欢散步。

那是十九岁的夏天,我走进这个城市。马路之外,绿荫之下,公园的亭台廊桥,就这样走着、走着,手心的汗,是夏日温柔的沁人心脾的凉意。不愿放手,却又担忧自己走得太远。。。是女孩懵懂的情绪。

相约在无人问津的城市,穿过人群巷道,茶颜悦色,看每一个人,匆匆落入每一个人的生活又匆匆退出不留痕迹,然后想象每一段人生起伏。。。十指紧扣,在别人的余光中只有彼此的轮廓。

我一路走呀,看过湛江的热情的蓝天白云,挤过了广州的拥挤,又颠簸了肇庆的山高水远,兜转多年,还是走回了只唯一爱过的佛山。这是为什么对行走着的坚忍和执着的盈盈爱意。

一步一步地,看过许多的人,走过很多的路,饱览纷呈面貌风景,在回忆里甜妥,在向前的脚步里看得更清楚前方何方。这是散步里美好的祈愿。

远方以远,是云的故乡。脚踏实地,静待时光,是来时去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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