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粥一锄一佝偻,一菜一禾一老太。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一直不停地干活,仿佛永远不会累。在这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广西那隆镇,有这么一位老人,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具体年龄,只知道她今年已经八十多的高龄,她个子矮矮的,但身体才有很大的能量。这是一个本该乐享晚年的年龄,但她却依然与早露为伴,与月光为友,土地是她的好朋友,而家只是她休息的暂居地。时别六年,至今想起踏进她家们的那一刻,与她分别的那一刻,仍为感慨万分。
2013年,我高二暑假,随着母亲与二姨,带着两三个弟妹,来到了广西最边远的山区那隆镇,这里是我二姨的婆家,也是我心灵一次触动的地方,将会永生难忘。初到之前,我对它的印象是落后,贫穷。事实上,在翻越几座大山以后,经过两天一夜的长途跋涉,当我们抵达那隆镇的街头,它没想象中贫困潦倒,但也并未繁华似锦。很朴实的小镇,杂乱的集市,血腥腥的肉摊,生涩难懂的方言,还有不停的叫卖声。一股不适感袭头而来,我内心燃出一丝想要逃离的念头。正当我后悔来这小山窝之时,一位老人步伐矫健地向我们走来,旁边有个与她相像的女人,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大概是她女儿了。我二姨跟我们讲她是我们的阿婆,旁边那个是大姑。在一阵嘘声问暖后,阿婆和大姑带着我们到一家小餐馆吃饭,那是真的小啊!我们六个人挤在一张小桌子上,大姑和阿婆站着,在闷热的小空间里,我大汗淋漓,吃着不怎么好吃的米粉,真的没有我们大河南烩面好吃。在大概是舌尖对于故土的依恋,习惯了一种味道自然难以接受其他特别的味道。
在步行半小时之后,终于到达阿婆家里,说是阿婆家,其实是一个大家庭,两个儿子也在这里住,只不过小儿子已经搬去市区住了,而大儿子也就是我的二姨夫,也是常年异在他乡,以谋生计。可能是太累的缘故,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想动,特别想有个床睡会,可是大人们还在继续唠着家常,只得继续瘫坐着听候她们的安排。过了一会儿,爷爷回来了,他拿了一大串芭蕉,每个都很饱满,我两眼放光,特别想要咬一口。因为是自己家种,皮薄,肉多,咬起来有一种酥软中带着脆的感觉,我一口气吃了两个。但是爷爷却不让我吃了,他说这个水果不好,要多吃点菠萝蜜,我只好放下手中的第三根芭蕉,顺了老人家的心意,毕竟以后还可以吃更多这样的小芭蕉,但是老人家的心意是不能够拒绝的。
在我们吃过晚饭之后,我们都洗洗睡了,到了第二天中午我才起来。我发现除了我们远来的客人,家里的爷爷阿婆都出去了,一问才知道,爷爷是去看鱼塘了,而奶奶则是去山上干活了。我问二姨,问什么爷爷不陪奶奶一起干活呢?我二姨跟我说,一直以来都是奶奶干的比较多,而爷爷就是给奶奶打打下手,看看鱼塘,因为鱼塘是我二姨夫承包的,但是他又需要在广州打工,只好让他的老父亲来帮他看鱼塘。我们到了下午才去山上,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直接瘫坐在地上,一直在平原长大的我,都不知道上山会这么消耗体力,真的很佩服阿婆的体力,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够一直在山上劳作。最让我惊呆的是,她是不回去吃午餐的,直接把早上的玉米羹带到山上,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喝点粥,喝完之后再投入劳动中,爷爷也是这样的,让我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月光快出来的时候,我们才从山上下来,微风吹着皮肤,背篓在身上挎着,还有青蛙在田野里叫着。我看到有很多萤火虫在稻田里飞来飞去,一闪一闪的,将那一片天地都照得明亮明亮的。我们每天除了去地里帮忙干点活,也会去鱼塘喂喂鱼,很喜欢去鱼塘旁边的小溪里玩,水清凉清凉的,一股大自然的味道。就这样,我们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很快就到了离别的日子。
我记得那天是个阴凉的一天,没有以往的闷热,我将全部的行李收拾好,等着叔叔的车子来接我们。那天,爷爷特地从鱼塘的地方回来,他给我做了一顿很美味的面条,虽然是方便面煮的,但是我去吃的很开心,我知道这是一位老人表达自己的心意。阿婆还为我们做了很多的肉粽让我们在路上吃,肉粽的香味随着柴火一起扑进我的鼻孔里,真的很让人流口水。在喝足吃饱之后,叔叔的车子也到了,我把行李搬进车子上,有泪水想要涌出。我抱了抱阿婆,我看到她眼眶里有泪光,但是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一直在嘱咐着我要好好学习,听爸爸妈妈的话,我拼命地点着头。虽然不是我的亲奶奶,但是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相处,也让我们彼此之间建立了不错的感情。
当车子越开越远,阿婆的身子越来越小,我知道这一别可能是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