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许岩当晚先去老郑家交接了货款和车,老郑等得有点不耐烦,接了钱匆匆数了数就把许岩打发走了,一点都没注意到许岩脸上的淤青。许岩也不愿意让老郑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这下正中下怀。
等他办妥一切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他拿盆儿接了点冷水擦了擦身子,躺在了床上。
刚刚照了照镜子,背上有一大片淤青,其他地方也不少,这会儿放松了躺在床上,才觉得浑身疼得厉害。他枕着胳膊,默默地盯着天花板,就那么熬到了天亮。
这天下了班,老郑忽然叫住了许岩。
许岩想了下今天还不到送货的日子,有点儿奇怪:“郑叔,有事?”
老郑神情古怪地打量了许岩半天,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许岩的肩膀:“好小子,你倒跟郑叔说说,你是怎么攀上江少这棵大树的?我跟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可从没见他搭理过人的。”
许岩心里已有了模糊的猜测,却依旧装着不明白:“郑叔,怎么了?江少我就和您一起见过那一次,他好像也没看我一眼啊。”
老郑盯着许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甘心地放弃了。
“没什么,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带你去个地方。”
老郑带着许岩去的是一家茶馆的包间。许岩进去后看见包间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高洪波,另外一个不认识。
许岩叫了声“高叔”,朝不认识的那个人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把椅子里。
老郑端起茶杯喝了一气,抹了抹嘴才指着许岩对那个人说:“老李,这就是许岩。”
“许岩,这是你李哥,以后你学着下单提货,你李哥会带你。”
许岩这才明白过来之前老郑那些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想必是江少跟老郑交代了让自己跟着学整个走货的程序。
他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朝对方鞠了个躬:“李哥,多指教。”
那李哥淡淡地点了点头,就把目光收了回去,目不转睛地看着手边的茶杯。
许岩也不尴尬,坐回去默默看对方摆弄桌上那壶茶。一时间包间里一片沉默,只能听见老郑哧溜哧溜喝茶的声音。
“你是许建国家儿子?”
那位李哥冷不丁开口问。
许岩一怔,点了点头:“是。”
“他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许岩不知道对方根底,也一时分辨不出对方话语中的善意与恶意,就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哥抬眼看了许岩一眼,淡淡地说:“我刚进厂的时候在你爸手底下做事,跟你现在一样,搬运工。那会儿细皮嫩肉,吃不了苦,干不完的活儿都是你爸帮我干的。你爸是个好人,就是命短了点儿。”
许岩对这人说话的方式和语气有点厌恶,老郑让自己叫他“李哥”,那想必他年龄应该不是很大,可是由于整个人身上都是一种阴郁的味道,也看不出个年轻人的精神气来。
在许岩印象里,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父亲,也看不起这个懦弱的男人,于是听见对方这不阴不阳的口气,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势必也是不喜欢自己父亲的。
“你以后跟着我好好学,我会把能教你的都教给你,就当是还你爸的债好了。记住了,我叫李文文。”
不只是许岩,连高洪波和老郑都吃惊地看着李文文。许岩是在吃惊对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么多,而剩下两人则是在吃惊李文文怎么会主动提起自己的名字。
李文文其实是管调度的副厂长,权力比高洪波还要大。这个男人年龄不大,不到三十岁,早年进厂的时候由于娇气的很,又取了个女里女气的名字,很是被人排挤。待到他发迹了,就不愿意别人提起这个名字,更不用说主动说给别人了。
高洪波和老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同时心底都在想:许岩这小子是走了哪辈子的好运气,有这么多人为他说话?
许岩没有理会两人的眼神交流,只是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认真地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从那天起,许岩在没有班的时候就去李文文那里学调度,跟着李文文跑车间跑企业跑工厂,李文文虽然还是阴阳怪气的样子,却教得很认真。
忽然有一天从一家工厂回来,李文文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打发对方去买烟了。
司机一下车,李文文就盯着许岩开了口:“我看你这段时间也学得差不多了,漏洞什么的想必不用我交你也能猜到了。以后高洪波那边你该怎么应付怎么应付,但是,你记住,我和你们许家再无瓜葛了。还有,许岩,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你也要记住,聪明反被聪明误,做任何事情不要功利心太强。”
许岩知道自己这算是出师了,但是对那句“聪明反被聪明误”却很是不屑,不图功利?哈,那人活着为什么?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依旧恭恭敬敬地说:“我知道了,李哥。”
李文文本就是个性子寡淡的人,也就那么一说,对方听与不听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见许岩答应了,也不管真心与否,就闭上眼睛假寐去了。
那天之后的第三天就又到了送货的日子。
许岩这次包办了从下单到提货到送货的所有工作,老郑和高洪波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满心巨大的满足感的同时,许岩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总觉得高洪波和老郑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这么一大块肥肉让自己一个外来的给咽下去,不知道这俩人存着什么样儿的后招,在什么地方等着给自己一下子呢。
他开着车行驶在深夜的道路上,嘴角挂着冷笑。哼,来吧,我倒要看看高洪波你这只老狐狸有多大的本事。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又到春节了。
除夕这天,许岩轮休。江家最近也把业务暂时停了下来,上次听苏放说,大户人家过年,准备的东西复杂的要命。
苏放自从那次受伤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这年第一场雪后,苏放才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出现了。一见许岩就笑得眯了眼睛。
苏放这人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是办事情却是很靠谱的,许岩一直很欣赏他,见对方白着一张脸,不由就问了一句:“你伤好了?怎么脸色还这么差?这都快俩月了。”
苏放一听似乎想起了什么郁闷的事,撇了撇嘴:“我像那么若不经风的人吗?早好了,最近感冒了而已。”
许岩也没多想,他说没事就没事好了,转头就去卸货了。
丢了苏放缩着脖子在仓库门口喝西北风。
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就好了起来。不过,许岩总觉得苏放有点单方面热情的嫌疑。
这不,年前最后一次送货,苏放硬塞给了许岩一部手机,说有事好联系。
许岩跟他推搡了半天无果,只能把那个高科技的玩意儿装回来家,顺道还捎回来一堆据说是江家带给许岩的年货。
这会儿许岩正在摆弄那堆年货里面的几包开心果。那东西他只吃过一次,还是去年过年宋瑶琴从家带给自己的。
这么一想,他忽然意识到好像好几个月没见到瑶琴了,暑假都没见到人影。去年这会儿,瑶琴正帮自己贴春联呢,还把旁边那个母老虎给骂跑了。想到这里,许岩的神色暗了下来,去年这会儿,父亲也还活着,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这么一想,许岩忽然觉得小小的屋子冷清了起来,没有一点人气。
正这么想着,防盗门忽然被砰砰砰地砸响了。许岩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对联撕破了。他不耐烦地朝外面的人吼了一声:“谁啊?”
“许岩,是我!快开门啊!”
许岩一愣,宋瑶琴。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几个月没见,瑶琴似乎长高了些。人也瘦了些,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穿了件大红色的羽绒服,衬得一张脸雪白。
瑶琴见许岩开了门,也不等对方邀请,就从许岩胳膊下面钻进了屋里。在瑶琴弯腰的那一刹那,许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他把门关上,转身跟着瑶琴进了屋。
瑶琴拎了一堆东西,正在往桌上放,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的年货,嘟囔了一句什么,许岩没听清楚。
他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着瑶琴跟只田鼠一样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好,觉得屋子里鲜活了起来。
“喂,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怎么没见你。”
许岩好心情地问。
瑶琴低着头抿嘴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回答:“上学啊,高三忙死了,我在很认真地读书啊。”
许岩好笑地看着瑶琴忙忙碌碌的样子,接着问:“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瑶琴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下子蹦到了许岩面前。
许岩个子太高,瑶琴踮着脚才能到许岩的下巴。她把手背在身后,兴奋地问道:“是吧是吧,大家都说我长高了呢。”
许岩抬手在瑶琴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臭美吧你!”
瑶琴捂着被许岩弹得生疼的额头,嘟着嘴瞪着许岩。瑶琴皮肤生得白,唇色又淡,这会儿嘟个嘴,就显得嘴唇粉粉嫩嫩的。刚洗过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许岩看着瑶琴水嫩的样子,鼻腔里都是那种淡淡的香味,就像受了蛊惑一般,俯下身吻住了瑶琴。
亲了亲了亲了~
嫌节奏慢的,喂,说你呢,还嫌慢嘛?(叉腰状)
这几天回家了,看手机的时间少的很,所以回复不及时~不过,我还是会抽空默默查岗的,不要趁我不在就偷懒不点赞不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