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28载，我第一次为自己是女人而痛苦。
壹
我站在酒店的洗手间，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意淫自己正在重拳出击，一拳打在皮糙肉厚、我的老板李明的脸上，一拳打在客户王大鹏皮笑肉不笑的脸上。
我承认，如果被炒鱿鱼，我这个月光族，下个月就没办法为我妈还房贷。与妈妈相依为命20年，不久前我为妈妈在她所在的十八线城市，贷款买了一套小居室的房子。
王大鹏，我们公司重量级的客户，对李明指名道姓要我陪他吃饭。他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流氓，仗着资源、人脉、财富，到处留情。王大鹏，他需要女人，不同类型的女人。搞定他，只要用好女人即可。据说，公司里稍有姿色的女同事，都陪过他吃过饭。有的吃出了故事，有的吃出了事故；有的因此辞了职，有的因此升了职。
王大鹏不断地用语言挑逗我，他的嘴巴附在我的耳边，问我有没有破处，他说他有处女情结。不过，在床上，他更喜欢有挑逗性、有经验的女人。
他不时地抚摸我的手，我的胳膊，用腿蹭我的腿。我换个位置，他也换个位置。我同他喝了交杯酒，忍受他的那张臭嘴向我的脸上吹热气。
我用胳膊挡住了他伸向我胸前的爪子。他哈哈大笑，问我，你的胸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说2分真，8分假。他哈哈大笑，说，胸小的女人性欲最强。
我再也忍受不了，借口上洗手间，拿着包走出了包厢。我疲惫不堪地坐在板凳上，头痛欲裂，视线有些模糊了，我醉了。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我：不能再进去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胆量膨胀了很多。我给李明发了一条短信：“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走了，对不起！”
对王大鹏，我不辞而别。如果只能用肉身换升值，我宁愿去吃土。
本是抱着壮士必死的决心，谁知道，一切风平浪静。王大鹏那边没有任何不良反馈，李明也没有找我麻烦。我继续上我的班，一周之后，我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下来了。
贰
周六，我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她开口就对我破口大骂。原来，她是李明的老婆梅姿。她说我是小三，要我限时消失，否则的话，她会到公司和我撕逼。
怎么回事？我问她是不是弄错了。她说她绝对不会弄错。因为，我的一条短信，暴露了我和李明的关系。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走了，对不起！”这是我给李明发的唯一的短信。
我向梅姿解释，可是，她不听。她说她早就怀疑李明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今天，看完短信后，她终于找到了一直躲在背后的情敌。
梅姿说：“你这么深藏不露，一定道行不浅，祸害了不少人家了吧？”
我：“你叫李总出来，我们三人当面对质。”
她：“戏精！少装模作样！当面对质，不过是一唱一和，上演男盗女娼的大戏罢了。”
我不想听她再哇哇乱叫，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我试图打李明的电话，可是，一直占线。一连几天，他也没有在公司露面。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谁知，梅姿居然找到我的家，站在楼下骂我小三、公共汽车，引来一大群人围观。我打电话给物业，保安费了好多口舌，终于把她哄走了。
从那以后，每当我出现在电梯口，都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还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李明终于回到公司了，我问他怎么回事？李明无奈地说：“我出差刚回家，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我的那个手机丢了。”
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他。正在这时，梅姿突然出现了，她跑过来，就要打我。李明连忙把她拉住，骂道：“你长长脑子！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别再丢人现眼了。”
梅姿突然哭起来，好大声，说道：“你们做的，才是丢人现眼！你们一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全公司的人都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看见我跑出来了，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冲进洗手间，有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看她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这么不要脸！”
“王大鹏早把她睡过了。睡一个人是睡，睡两个人是睡，有什么区别？”
我流着泪冲向电梯，没想到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真是冤家路窄，那人竟然是王大鹏。
他捧着我的头，惊讶地叫起来：“哎呦呦，我的程大小姐，你怎么哭的妆都花了。谁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
我猛地推开他，也不等电梯了，一路跑下楼梯。
以前，我不相信唾沫星淹死人的说法，我总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而现在，我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人言可畏”！
妈妈说，算命的瞎子说我今年“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叫我特别小心。我当时听了，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此时此刻，我不得不相信了。
叁
电话响起，竟然是王大鹏，妈蛋！不是你王大鹏，我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我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可是，他一直打，一直打。
我接通电话，大吼道：“你还要我怎样？拜你所赐，我现在成了千夫所指的小三了！你是不是还要落井下石？告诉你，我明天就辞职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当我听见王大鹏的笑声时，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程小妹，我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我是来英雄救美的。听我把话说完，再挂电话。”隔着手机屏幕，王大鹏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程小妹，辞职说明了什么？坐实了你和李明的关系。我不是说你们真的有什么关系。我有个律师朋友，业界里很有名气。他的电话，我发给你，你和他联系。信我的，走法律道路，官司打赢了，再辞职也不迟。我是接盘侠，我要你，我的公司缺少你这样的……美人！”
方律师很帅，帅得我有些怀疑人生！有的人的人生，一开始就占领了先机，他在娘胎里就把别人甩掉好几条街。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言辞中不乏对王大鹏的抱怨，甚至是鄙视。
方律师一直看着我，认真地听我说。然后，他微微一笑，说：“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我口无遮拦地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爱坏男人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微笑像涟漪在他的脸上荡漾，他说：“你有当律师的天分。好，你这件事包我身上，你不用出面，我尽力挽回你的一切损失。”
我问：“这个……费用？”
他又微微一笑，说：“有人求我卖一个人情，我很荣幸为你效劳。”
王大鹏那似笑非笑的脸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直言不讳地说：“如果我不领情呢？经验告诉我，免费的人情是最贵的。”
方律师说：“别紧张，你不必要领他的情。我还有一个当事人，也是因为梅姿捕风捉影，毁坏了名誉。你的这件事，正好作为佐证材料而已。”
我惊叹道：“我不是唯一受害人！”
方律师说：“没有自我的女人，正在一步步毁坏自己的婚姻。”
最终，梅姿选择了庭外调解。我只是要求她手写了一封道歉信，亲自贴在我们公司的公告栏上。
不久，李明与梅姿离了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