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我在另一个城市上班,一个人租了大房子。空着可惜,就转了一间给一对大学生情侣。
某天,隔壁的女孩子突然疯了。
这是一个很漂亮、很羞怯的女孩子,平时都不太敢正眼看人,安安静静的备战考研。但是这一下子突然就疯了,拧住她那个同样很善良、内向的男朋友,尽情折腾。砸东西,尖叫;一会儿“给我打盆热水来”!一会儿很神气的把她男朋友往外推:“滚!出去!”或者来几句英文“go out!”
有时候又才华横溢,背起了电影台词,“你只准对我一个人好,不准打我,不准骂我”,最后很神气的甩一下头:“UNDERSTAND?”或者跑到我住的这边,用命令的语气“帮我下载首歌!”听我说话“!”从早到晚,从晚到早,无休无止。
在我的忍耐到了极限,准备下逐客令让他们滚蛋的时候,忘却的救主出现了——
她家老爷子以生死时速从四川老家赶过来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子,穿着朴素,胡子拉楂的。刚来的时候,女孩子还是一样的闹,但是已经有问有答了,随着几次号啕大哭之后,两人开始认真地对话起来,虽然是四川土话,但是也大致可以听懂。
主体内容如下:
女:呜呜,我一个人在外面,你们从来都不喜欢我,不关心我!
父:哪里呀?!!!
女:那你们好久都没给我打过电话,不管我•••
父:我们一直都惦记你啊。长途电话费又这么贵•••
女:呜呜呜•••
父:别哭啊,乖•••
这老爷子也没见带什么灵丹妙药过来,在这陪了三天,然后胜利返航。
大功告成。
女孩子变得安静了,恢复了原来的神态,显得很不好意思,似乎在替自己过去的行为感到羞愧。
虽然从任何一个症状看,这女孩子都是一个精神病人。但是事实上不是。只是因为在外漂泊,压力大,而父母亲又拙于表达感情,让她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这种失落感的累积,以至于外化为一种疯狂的行为,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营造出一个自己的世界。
她是这个世界的女王,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面,她予取予求,每个人都宠着她,惯着她,以她为方向。病情是严重的,但是治疗,却不过用了几声安慰,几句问候。
这爱的饥饿者啊!
——没有粮食,我们会感到饥饿;但是没有爱,却会让人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