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女儿上古筝课时，认识了几位妈妈。因为孩子们在同一家琴行上课，共同的环境，相仿的年龄，几乎不需要什么过渡，自然而然就相互熟络了起来。
1
有一天，Ｗ妈不解地问：“你这样每次都陪着她，不累吗？被小孩绑着，怪难受的吧？”
难受？这我可从来都没想过。
难受是指什么？是指我每次都在旁边等她上完课再走？
Ｗ妈每次都是火急火燎地匆匆赶来，把小孩放在琴行交给老师，就走了。
Ｗ妈继续说：“我可不愿意被小孩绑着，我要有自己的生活。”
我试图向她解释，孩子很快就会长大，能和孩子呆在一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珍惜都来不及，何来难受？
但急促的电话铃声止住了我半张开的嘴巴，只见她那褪了一半色的红指甲快速地划过接听键，用盖过练琴声的分贝接起了电话：“喂，三缺一？好，我马上到。”边讲电话边径自走了。
当陪伴变成了一种负担，确实是难受的。
２
Ｌ妈是出了名的虎妈妈，每次见她送小孩来上课，就像刑警押送犯人一样，气氛紧张。
连老师都怕了她，因为上课时她对女儿的训话内容比老师的讲解内容还多。经常孩子的手刚落到弦上，Ｌ妈就打断她：“重来，重来！动作不规范！”不断地叫停，以至于一节课上完，孩子都极少能完整地弹完一整首曲子。可怜的孩子总是脸色苍白，行动拘谨。想必她早已厌恶了这样的学琴生活，只是慑于母威，还是战战兢兢地坚持着。
当陪伴变成了一种控制，受刑的其实是两个人。
３
从随手拎的名包和出入代步的名车，可以一眼看出L妈背后优渥的家境。
有一次，她经过女儿的练琴房，停下来把我拉到门外问：＂你女儿回家自己练琴吗？＂
我说：＂练呀！＂
L妈说：＂为什么这么自觉？我那个一回家就玩手机，又哄又骗的才肯练上一小会儿，唉！＂
我说：＂这是她自己的事呀，她们不自觉咋办？考级的又不是我们。＂
L妈停了一会儿说：＂其实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很不一样。＂
我很纳闷：＂我哪不一样了？琴行大把家长都在陪呀。＂
L妈说：＂不一样，你是人在心在，你在陪你女儿时，要么是在看一本书，要么是专注地看着她上课。我就做不到，我是人在心不在。如果不是我老公一定要我陪着，我早走了，所以只能呆在一边玩手机咯。＂
当陪伴变成了形式，你就别指望它能结出什么丰硕的果实。
4
我回到女儿的琴房，看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的双手上，她修长的手指随着韵律的起伏而灵巧地揉、捻、拔动着琴弦，刹那觉得，不需陪来不需伴，你抚琴时我看书，如此，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