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的时候,穿着宽大的T恤,光着腿,把头发草草地盘在脑后,坐在电脑前码字,正如此刻的我。
傍晚的时候,风有些大,阳光却依旧霸道地灼伤我的皮肤。刚买的遮阳伞颓废地躺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因为过早夭折,所以还不如旧物对我来得有感情。
没有梳理头发,提着书包,脸上有枕席留下的印迹,一道道的。
校园里满是栀子花开的味道,不过在夏日里显得过于浓烈了,有些东西即使美好,也是不宜泛滥的。
沁园的香樟树,铺成路,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着洒在脸上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前些时候,从水果摊上买来的西瓜,入口,有一股乡味。路过胖阿姨的摊子,忍不住问她,这瓜是哪里贩来的,她很得意的告诉我是纯正的东台西瓜。我淡淡地笑了,想那也许是出自外婆的田地,也许上面还粘有我幼时踩过的泥土。
独自在外的日子,一个人,单身,静默。
偶尔,会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保持沉默。
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把伤痛和委屈藏到心底,给家里的电话总是谈些不咸不淡的话,不涉及任何关于情感的话题,好或不好都于我一人独自体会。
有的时候,我会发烧,腰疼的时候额头上满是汗珠,做恶梦的时候被子被手绞得变形。在这样的时候会想家,想妈妈泡的热茶,熬好中药的清苦香味,以及老舅公家蜜蜂采摘的槐树蜜的甜味。但是我通常不会告诉妈妈,只是在事后的时候当做茶前饭后的谈资,轻描淡写带过,微笑了之。
记得多年前,大概我还是初一的时候,那些住宿的女孩们总喜欢写日记,有的是刚刚情窦初开却羞于表露,有的是离家远行,寂寞孤独无处发泄。雅静是属于后者,她的文章总是很美,却也伤感,向平老师总爱读她写的东西,每次都带着复杂的眼神。我当时并不很懂,和雅静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没心没肺的笑,抢她的文章来读,还很羡慕她可以离家在外我行我素。
而就在那样的年纪里,我总写不出好的文章,向平总说我有美丽的文字,却没有实质的情感。为此,我曾和他吵过一架,还很厉害,以至于后来“路人皆知”,一度传为“佳话”。
现在看看那时写的东西,确实是很不得要领的,编造的成分很大,还是那种活在童话里的小女孩的心智。(都是些花花草草、娘疼爹亲之类的文字)而这些基本都是看的那几本书里模仿下来的,不能完全算自己的东西。
高中第一次离家,头些天,心情格外的好,也不认床,倒头就睡。倒是妈妈不放心,一夜未眠,第二天就坐车来看我,我还冲她一阵傻笑,劝她不能老这样,我总要长大,她要学着接受之类的。
后来开始了学习,考试一场接着一场,每次考完都会打电话回家哭,然后电话那头妈妈也跟着难过,周末的时候总要过来。那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要强,见不得比别人差,所以很努力,中午经常跑到前面的办公楼接点热水,泡面吃。然后就看书,冬天的时候和旸戴着羽绒帽就趴在课桌上睡午觉,旸的体质差,和我在一起,常会感冒,为此我很内疚。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喜欢上写日记,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的文字有了生命,却也变得忧伤。CS时常会点评我的文章,这让我想起了雅静,想起她的忧伤,想起和她在一起时我没有心肺的笑声,这样想着就会流泪,默默的。
后来的我也懂得了什么是男孩和女孩之间的微妙情感,也会对一些男孩有不一样的感觉,我很困惑也很无助,那个时候我就看《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由完全的懵懂变得半懂不懂。
记得高一的时候有个男生,很小的个子,声音却很好听,名字也很美。我们时常会在一起谈论文字,他读的书很多也很杂。有一次,是晚上的时候,在教室。很多同学都在看电视,电视的内容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坐在我旁边,问我:“你读过青春文学吗?”我很幼稚的回答:“读过啊!不就是《读者》、《青年文摘》吗?”他笑了,露出七颗牙,冲我瞄了一眼,很古怪。我问他笑什么,他说:“你和你的名字一样单纯”。我当时很莫名其妙,后来我回宿舍问旸她们,才知道所谓的青春文学是什么,羞愧恼怒得不行。
这样朦朦胧胧的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我由不停爱哭、为情感不知所措又笑话百出的女孩,慢慢变成今天这个习惯安静、处变不惊的少女。
不得不佩服时间的魔力,它不仅让我从小不点变成发育成熟的少女,更让我由无忧无虑、充满父母庇佑的孩子,变成如今经历过成长历练的、能够独自行走人生的女子。
PS——这篇文章三个月前开始写,写了一半丢在一旁,如今重新续写,竟已过了一个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