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当囚徒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猫姐


2016.8.12.(周五)

我在美国,因为"反社会"的问题被美国警察逮捕入狱监禁超过6天。途中,我试图与中国警方联系以取得援助,却遭到了美国警方的拒绝。他们没收了我身上的手链、手表、通讯设备、鞋子、绑头发用的橡皮筋、现金及皮带。把我关至一个小黑屋里。在这里,我无法辨析昼夜,不知道时分秒,度日如年般。在这几天里,我经历了无助、痛苦、悲伤、寒冷、饥饿、绝望、幻觉甚至死亡。

睡觉的时候,我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以望能抵御一些寒冷。四面冰冷的墙,没有阳光和温暖。我不分昼夜地哭泣,从低声啜泣到嚎啕大哭,直到我开始出现一些附带的反应,反胃、呕吐、头痛…即使这样也无法排解我的悲伤。

我忍不住地想家,想亲人,朋友及同学,想着他们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我而开始担忧,是不是此时此刻想方设法取得我的联系。不久,我的眼睛开始起雾,起初我还以为是空气的浑浊,让我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后来发现不是,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我尝试安慰自己,不能再哭泣,否则眼睛会失明。但我却说服不了自己。

我开始在狱中绝食,也确实吃不进任何东西。一天,两天,三天…我开始绝望,亦不敢有太多的希望,因为希望破灭的背后是更深的痛苦。同时…也想着是否能有人发现我在这里并救我出去…

绝佳的静音房,呆多一会儿足以让人产生幻觉。湿度不足8%,美国中西部最大的沙漠城市,城市下的监狱,监狱里的我,忍受着极其残酷的精神折磨。

我变得越来越虚弱,希望与现实也成了残酷的对比。这里又冷同时又很干燥,无法言喻。我开始流鼻血,嘴唇变得干裂而脱皮…

2016.8.13.(周六)

被捕的次日,是我当月经期的头天。但是我被关在那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经期所带来的疼痛,伴随着全身的酸痛,也让我无法呼吸。日子却没有盼头。我想到了死,以结束我的痛苦。用撞墙去结束性命,脑浆迸裂直至流血而亡,以结束我的煎熬。但我却没有这份勇气,如果事与愿违,成了植物人,我的父母定会哭断肝肠。我又忍了下来,并开始期望明天的到来,也许明天…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冰冷,发冷并发颤。把自己缩成一团,依然感觉冷,很冷。我也知道自己体内没有多少热量。

我开始想,想着能尽早回国。想着我在国内的爱人,无时无刻不想,这几天没有叫他起床,他会不会以为是我的手机遗失了?如果可以心灵感应一下,是否知道我在相距一万多公里的这头过得生不如死?

这天,一位狱警告诉我,假如我能够给他们680刀的话,他们就可以释放我。可惜我被他们捉走的时候,身上只有5刀,还是清晨买早餐剩下的钱。早就被他们搜走了!这是我绝食的第二天,我对他们说,如果可以让我与外界取得联系,我会想办法给他们680刀。但是那天他们以是休息天的缘由拒绝了让我与外界取得联系,说周一也许能让我打电话。

之后,他们逼我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同时让我用冷水洗澡,那水冷极了,我冻得蹲在地上直打哆嗦,但是他们又命令我马上站起来继续洗。并让我换上囚服。我被再一次关回牢房。头发湿淋淋的,彻骨寒冷的夜让我难以入眠。

2016.8.14.(周日)

这天傍晚,我被转送至了集体牢房。这里有吸毒犯;有精神分裂症病人,他们会自言自语,自己问话及自己答话;有暴躁的囚犯,一直脏话连篇。像一个没有引爆的地雷一样。我陷入了无边的恐惧,把自己蜷缩在墙角。有一位囚犯问我,"小孩,你来自哪里?"竟吓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不敢再哭泣,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也对外界充满了警惕。

2016.8.15.(周一)

这天一早,几乎一夜未眠的我早早开始轻扣着铁门。试图寻找救援。不是说今天可以让我打电话了吗?我在想。并尝试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仍对四周充满着戒备。

终于有人回应,一位狱警朝着铁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对他说,如果能让我打电话给QuinTstar Inc.,我会让他们给他680刀。因为我的全部财产都在那里。他同意了。

在美国,我在Best Western酒店工作,薪水全部由QuinTstar Inc.发放,他们会从我的工资中扣取部分金额当押金及交联邦税。话说我工作的那个地方,Best Western酒店,对待员工简直就是虐待。

这让我想起了那个叫Arforo的主管。之前一位叫Linda的女孩在那里工作,被Arforo调去Landary room,那里工作很辛苦,同时也不让她休息。后来直到她工作到手腕脱臼了。但是主管也不让她请假,还是让她继续工作。

Lucy,我认识的一位朋友,也和我在Best Western酒店工作。工作时扭伤了脚,每天瘸着脚去工作。我真为她心疼。事发的前几天,Anna对我说,那个主管让她用手通下水道,并不让她戴手套,还用手机拍Anna。Anma用手捂住了脸,他就开始非常生气的砸东西,气愤地摇着她的肩膀,以作示威。哦这些都是冰山一角…

前段时间我的扁桃体发炎,因为过度劳累加上睡眠不足而导致免疫力下降病菌侵袭。那时候严重得连嘴巴也无法张开,也无法进食,亦无法发声。每天靠着一些布洛芬缓解一下疼痛,每过几个小时,就要重新抿下一片药,因为药效一过,我便难以忍受。几天没有吃得下任何东西,喝水都困难。我的朋友Shirley看不下去,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垮掉,遂想着办法给我做一些"流食"。我想给家人打电话,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吃了布洛芬之后还得吃退烧药,因为高烧不止。我用纸写下我的情况告诉公司我需要去医院看医生,公司非但不让还让我连续加班。

Arforo知道了这件事后,故意站在后面大声叫唤着我的名字,以让我回应他。并坏坏地笑着。他知道我说不出话。我握紧了拳头,刻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想发声,但声音如蚊叫般自己也听不见。他又喊了几次,看得出他胡子欢快的抖动及嘴角快咧到了耳后根。这又加剧了我的疼痛,你可知道,我吞口水都疼。何况说话。

事发的那天,Arforo让我去清洁游泳池,在50分钟内弄好,但是我提前弄好了,就坐在桥底下想休息一会,Arforo看到了,没有过来,跑过去找了大主管,叫了另外一个人一起过来,然后用手机拍我。我听到了回声,"haha,Katniss!这下你死定了!"

这时候我彻底愤怒了,打了卡后,就跑回了家,但是他们追了过来,在很远的后面。

我情急之下,蹲下来随手拿起了一块石头,沙漠地区漫山遍野的石头。想砸Arforo的窗户,他家里与我的住所也就100米的距离。他是个很坏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激发出我内心的邪恶…

思绪被拉回了现在,回忆也结束了。

我好不容易拨通了QuinTstar的电话,并告诉电话那头的人说,只要给我680刀,我就可以获释。因为我所有的资产都在那里,警察也去查了我在QuinTstar的财产,有一千多刀。但是QuinTstar的人说,"你砸了别人的窗户,我为什么要保释你?"她拒绝了我。我告诉她,我在这里很辛苦,基本上待不下去,对方无动于衷,觉得并不与她相关。我失望了。

我把电话转给了狱警,只见他对着电话那头严肃地说,"如果不保释的话,那最终拖到周三交给法院处理。","那就让她在那里呆到周三!"声音从那头穿了回来,直接穿透了我的心。

哦他们扣留了我所有的财产,这个是事实,我还想着他们会来救我。我在狱里绝食了好几天,才换来打电话的机会。狱警们也怕我会饿死在监狱,便对我说,只要我吃了那份晚餐,周一便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还记得那份晚餐的味道,切段的生芹菜,蘸着沙拉。干硬的面包片,和着呕吐事物一样味道的蘸酱。我一边反胃一边吃下了它。

我想打电话给Shirley,她和我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是我想她没有那么多钱。我想打电话给Bin Li Mr,那是我父亲的朋友,现在住在Los Angeles。不过我只有他的中国电话,并且他离我住的城市很远,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想联系祖国的亲人,但也只能想想。我想打电话给Best Western Inc.,可在我入狱的那一刻,他们就马上与我撇清了关系…

后来,我被再一次关回牢房,我陷入了绝望…

一位被关在牢里的囚犯,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黄飘飘的头发,戴着一幅浅色的眼镜。把注意力转向了我,问,"小孩,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告诉她,我弄坏了别人的窗户。她笑了一下,继续问,"有没有伤到人?"我说,没有。她不屑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可是我没有和她说,那是Arforo家的窗户。

2016.8.16.(周二)

清晨,我在半睡半醒中,开始不断地打喷嚏,鼻塞,低热伴随着我。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感冒了。我断断续续地绝食也有三四天,只是我喝水,却喝得不多。来自水龙头的水,很凉,很冰。我想回国,这样,我就不会饿肚子了,每天都能吃饱饱,再也没有人威胁我了,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

这天,我尝试与中国驻美大使馆取得联系,并向对方提供我的护照号码及基本信息。希望能取得他们的援助。

回想这几天,我都处于24小时的监控之下,我没有一丝的隐私。

中午的时候,我看到递食物的小窗口放着一包白色的东西,我以为是食物,走近一看,是一包女士生理期用的卫生棉。是一位男狱警送过来的。我抿了一下嘴唇,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与无奈。我还需要感谢他的。后来,我便在监控器的眼睛下,换上了我的"生活必需品"。

下午时分,我蜷缩在牢房的床上,半睁着眼,半闭着眼。一位男狱警拿着一串钥匙叮叮当当的响,来到了我的牢房门前。光从那扇门那透了过来,他打开了房门。他看着我,和我说了一些话。大意就是,他想带我去洗澡,明天就要出庭了。我回绝了他的好意。他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我躺在床上摇着头,我只是,不想让他看我洗澡。

时到傍晚,我听到外面传来电话对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立马竖起来耳朵,并紧紧地贴着墙,以望能把声音听得更清楚些。因为狱警是开着扬声器打电话的,对话那头传来了断断续续不太流利的英文,是位男孩的声音。是哥哥吗?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了?我的神经在欢快地跳跃着。那像极了哥哥的声音,可惜的是,他在遥远的中国。

每至深夜的时候,狱警都会在外面吃着他们的夜宵。那股热腾腾的食物香味从门缝里飘了进来,围着我在那里跳舞。好香啊…我不禁暗自感慨。于是乎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

2016.8.17.(周三)

凌晨时分,我再一次被冻醒。疲乏、饥饿、寒冷充斥着我。像一个个鬼魂般在我的身体里来回穿梭。我用另一个手掌摩擦着自己的背部,以此希望能带来一丝热量及温暖,可惜徒劳。

我病得越来越重,不断地咳嗽。全身冰冷。我不断从鼻子里拭出了血块及鲜血。也没有任何的医疗救助。徒劳。

上午,我的牢房门被再次打开,一位男狱警走了进来,勒令我去洗澡。可惜这次的我没有那么幸运。

下午,我被以手铐脚镣的方式送进了法庭。Arforo的家人来了,对着我在不远处扮着鬼脸,一副嘚瑟的样子。我把头扭过了一边,没有再看。台上,法官问,"是否接受 '蓄意破坏' 这个罪名?","有三种选择,1.接受,无条件接受;2.接受,但是可以反驳;3.不接受。"我问,"哪种选择更好些?"他答,"第一种"。我说,"如果我不接受,会怎样?"他答,那就得等到下一次开庭。我心想,我现在都快死了,还能等到下一次开庭?再呆下去的话我也可能活不长。又问,"如果我选了第一种,是否可以马上放我走?"法官答,这还需要交500刀,才可以走,交了钱之后他也许会给我修改一下这个罪名。我没有回复。

傍晚,我又被关回了牢房。因为…我没有钱…

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临近晚上的时候,我的牢房门被再次打开,"你可以走了!"一位狱警和我说。是一位华人保释了我。

         2016.8.12-17写于Grand Country Sheriff's Jail


后续

(一)

我被监禁的这6天里,经历了悲伤、痛苦、绝望、恐惧、寒冷、饥饿、疾病、死亡…被解救的那一刻,我甚至连高兴的感觉也变得迟缓…那天,Shirley和另外一位朋友在门口等着我,只见他们的神情,充满了疲惫,一定这几天也过得不好。我缓和了一下情绪,感慨地说道,"能够再见到你们真好。"之后便沉默了,强忍着泪水。我们一路上没有多说什么,Shirley说,"你不用和我说什么,我懂。"我们径直走入一家餐厅,他们想带我去吃饭。我消瘦了不少。

Shirley说,我不在的这几天,她过得一直都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晚上睡不着觉,心情很差。她说,事发的那天QuinTstar Inc.的人过来我的房子想要收走我的行李,她像发疯一样想要拦住他们,却没有用。说着说着她不住地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我没有哭,却强忍着泪水。

这时Qiao来了消息,发到Shirley的手机上,Shirley告诉她,已经接到了我。Qiao是我的老师,属EachFuture中国机构办。我拿到手机后还没来得及开机,也没有电量。我知道,我的手机消息一定多到炸了,此时的我只想得到片刻的安宁。因为我已经非常疲惫了,请原谅。同时,Shirley也给我的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现在的我已经安全了,并报个平安。此时的Qiao,一转平时的态度,开始质问起了Shirley,她说,Katniss一定是自己想待在监狱里不出来,这么多人的电话,她不会打吗?Shirley看了消息后很气愤,没有直接回复。把头转向了我,说,"你们老师有病啊,监狱那地方是人想呆的地方吗?电话可以随便打的吗?"我听了后,心里想,Qiao也许现在想逃脱责任。我没有直接说,便给Shirley讲了一个故事。我说,从前有一位男士,追求着自己心爱的女生,但是他却被拒绝了,他很伤心。有一天他走在路上,看到了那位女生,正在和几位男生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此时的他便想,幸好我没有与这位女生在一起,原来她是这样的人!话锋一转,便对Shirley说,Qiao可能是过于理想化了,她可能一直在找我,却找不到,所以自己给自己脑补一个答案以来安慰一下自己。Shirley听了后,也没再说什么。我说别管她了,我们好好吃饭。

(二)

现实总是现实,总要经得起风吹雨打。

事发前,我曾经多次向CCI美国监管机构反映情况,但是他们总是以拖延来回避问题的解决。走投无路。事后,Eechfuture中国机构办一直以扭曲事实来去逃避责任,学校那边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曾经在8月初的时候曾派老师来美国看学生,我也和老师说了我在美西,想让他们来看我。但是他们就停在纽约美东,旅游一周就回去了。我尝试去找国际学院SHEN副院长,告诉她我的情况,但是她知道出事后便回避了我的问题。并把我拉黑了。

(三)

后来,我才知道,QuinTstar Inc.和同学封锁了消息,没有和他们说保释金的事,并告诉他们,不能来见我,要等到下周三开庭了才能见我。于是乎,我就在监狱呆了6天。生不如死的6天。6天后,我以手铐脚镣的方式被送上了法庭。监狱的环境很糟糕,我出来后眼睛一直不好,加上一直哭和揉眼睛。8月中下旬,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Bin Li Mr在洛杉矶(Los Angeles)等着我。8.22号,我在盐湖城(Salt Lake City)候机的时候,因为实在忍受不了疼痛,被机场人员送去了医院。那时候的急诊科医生诊断我的眼睛为结膜炎,并给我开了眼药水和止痛药。但是我滴着医生开的眼药水感觉特别疼,没有好转。8.23号我抵达了洛杉矶(L.A.)后,Bin Li Mr带我去看了眼科医生,医生的诊断为,眼角膜损伤,并在我的眼睛里装了一层保护。现在我的眼睛畏惧光线。

2016.9.2.我从L.A.机场乘机飞往中国G.Z.


(四)

9.3晚我抵达中国,在未来的一周时间里,我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焦虑也上升到一个峰值。之后才慢慢的下降。后来,我不再去责备谁,懂得了原谅。因为,每个人各有各的难处。

但是,

不伤人是一种教养,不被人伤害也是一种气场。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让人得逞,也不让人太伤。不进一寸,也不失一毫,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是有经纬度的,不会因为我的忍让而缩水,也不会因为我的强悍而膨胀。懂得游刃有余,最好的方式是,内心柔软而有原则,身披铠甲而有温度。路很长,路很远,要学会照顾和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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