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将一件白衬衫扔进脸盆的时候,我想到了这个题目。
是这个题目最初的样子,《诗是心里的天真》。诗,虽然还没有成行,天真,却已盘踞进我脑海的角落。
在我将这件洗白的白衬衫挂到衣架上的那一刻,我在这个题目中有了新的发现,加进两个字:“巨大”。
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下来写下我对天真的看法,对巨大的天真的看法。我隐约感到,在人性的所有品质中,我最喜欢天真。
诗以诗的方式在我心里渐渐酝酿,就像这春天的阳光还有和煦的风,一切都那样自自然然,温温暖暖。诗,在我内心敞开着隐秘的意境。
我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一个自由的地方坐下来,一个可以保持天真的地方坐下来。在路上,我在不经意的思索中将这个题目中的“人心”两个字改成“人性”。
随着我的脚步走动,“埋藏”这个词也在脑海里冒出来,仿佛是嵌入人性的一把匕首,题目《诗是埋藏在人性里的巨大天真》就此落定。
诗,像春天一样推动着季节缓缓前进的脚步,我将试着刻画诗的天真,将巨大的隐秘的诗的意境以我的方式呈现在我和世界的面前。我也将以诗歌的名义诉说一切思想的馈赠。
天 真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
以为天空总是亮的
其实,天空常常是暗的
天空飞来一只大鸟
用双翅遮蔽了所有的光
还有我的眼睛
天真,在诗歌里就是一片天空。诗歌,终极的表现就是人性。将人性用裹藏着思想光芒的句子串联起来,就是诗歌表现的主题。如果诗歌揭示不出人性的光彩,无论善美丑恶,都将一无是处。
人类怀有朴素的自然的天真。我看到的世界是天真的,世界就将以天真的面目呈现出来。诗歌是人类自我述说与渴求的觉醒工具。诗歌张扬的是对一切人性自我发现的一场深刻旅途。
就像在春天的充满阳光的早晨,我为我自己洗了一件白色衬衣,我天真的以为这里面就有着诗意。这种内心隐秘的感受一瞬即过,用诗歌的情绪来捕捉、发现、表达就是诗歌带给人的力量。
我天真地在脑海里孕育着诗歌的题目,我天真地沉浸在自己的天真之中。春天的活力在阳光的肩膀上依偎着,在一片我路过的飞扬的热闹的樱花丛中朝我微笑。我的天真具有春天的诗意,大自然为我在内心铺开草稿。
“我饿了,你能给我带个早餐回来吗?”
“你想吃什么?”
“我想喝粥。”
“不了。今天我亲手为你烧一顿早餐!”
“家里连一口锅也没有,你怎么烧呀?”
“我用心烧。”
男孩放下电话,手上早已提着一碗粥,微笑地站在女孩的面前,女孩绽放出春天般的笑容,一碗粥的早餐于是就有了诗意。当男孩专注地看着女孩喝下这碗粥的时候,男孩天真的心已经被融化,女孩的烂漫也就成了诗。
诗,是促成人与人、人与事物连接的美好因素。我看你像首诗,诗就成为我和你连接在一起的所有安排,是一场恋爱,一个举止,一次远行,甚至是一场争吵,一场误会,一场了断的念,一场放不下的执着。
我将天真视为人性的一颗明珠。天真,散发人性的绝美之光,更具有诗性的华丽色彩。在天真里,我看世界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世界如果是坏的,天真就能够化解世界的坏。天真绝不是生活的一朵浮萍,在雨中任意飘零。
天真的天意在于真,这个真不是表面的、抽象的,在诗歌中必须探到深渊处才能见到真理。因此,伟大的诗人往往将天真发挥到了极致,将人性最真的东西(即使最坏的)曝露在世人面前,不论你接不接受,“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巨大的欢喜与悲悯才是诗人面对世间一切意象的强烈情愫。伟大的诗歌藏着巨大的自我天真。从世界的本来面目来看世界,从天真的人类的本性出发看待世界,世界不仅是一个巨大的虚无,还是面对自我的巨大真实。
只有将天真巨大的人类性格因子嵌入诗歌语言的心脏,诗,才能爆发出人类觉醒的巨大力量,唤醒人类内心朴素的对于美好的崇敬。美好,不就是一个天真吗?诗,为美好赋能,为生活思索,为思想点缀星光,为理想树立天空与大地的界碑。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
以为春天是万物之始
噢,不,春天是宇宙之母
宇宙里常常发出爆炸的声音
那是又一个混沌的开始
是万物之外的万物
人 性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人性本真。在善与恶的彼岸,真,就是划桨摇橹的船夫。善之树滋长,恶之花开放,真,浇灌与哺育世间的一切生命,无论善恶。遵从生命的一切自然生长与成长,真,不怀一点私念与杂念。船夫终将渡过一切上船的众生。
在一座小城中有两个人投进了爱河,在爱的沐浴中,河流每天躺着诗意的波光。但是有一天,河流污水横流,臭气熏天,小城的气氛阴郁,不再甜蜜。
“你为什么欺骗我?”
“我没有欺骗你,我承认我隐瞒了你。”
“你如果不骗我,我不会与你谈恋爱。”
“我隐瞒你是因为我深爱你,否则我们永远只是路人。”
“骗子,我讨厌你,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的心变了。”
“我有我的苦衷,我可以改变,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恐怕已经太迟,女人的心离开了,就不会再接近。男人离开了,哄一哄或许还可以再回头,女人则不会。”
“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始终爱着你呀,都怪我辜负了你,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天地可鉴我对你的真心。”
女人甩头而走,男人一次次地想要挽留,挽留下的只是女人坚决的带着伪装的远走。小城依然车流汹涌,河流在春天的怀里依然涨起了怀了孕的浪头。
谎言与欺骗是爱情的永恒主题,在爱情的河里,谎言与欺骗是人性的河床里裸露的卵石,只有在河水清澈的时候,才可以发现卵石的圆润之美。如果因为卵石挡住了河流的流动,那真的不足计较,大可以忽略不计。爱情的河流是一条大河,是奔腾在大地之上一条宽阔的大河,那里是文明的缘起,何以卵石可以挡之。
爱情之花开始枯萎,女人的心无动于衷,男人的心隐隐作痛。小城的爱情故事就像小城一样小而短暂,从一条街道走到另一条街道抵达终点,只需要半个时辰,如果在拐角处遭遇车祸,那么一切都将终结。人性的美丽如果在爱情里沉沦,诗歌就可以为其开道了。爱情高贵的意志不会为尊严垂下头颅,却可以在诗歌的光芒中甘愿做个奴隶。
在诗歌的人性中,人类的人性的面目不是张牙舞爪的,眼神散乱而没有焦点。诗歌的行脚,是人类在漫漫旷野上的孤独奔跑,是迎对凌冽的刀割的风霜坚定注视前方的如炬眼神,纵然奔向的是死亡的黑色墓地,也要冲向前去。更何况前方有着爱情,一场与命运的一切遭遇抗争的爱之深情。
爱不到一定的深度,人绝不能体会人性的深沉之美。诗歌可以用最简单的文字表述,就像天真无论你怎样刻画,都无法超越天真的本身。在现代诗里,自由也唯有自由为诗铸就了一个天然道场。天真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用以祭奠人性,祭奠爱情,祭奠忍与不忍。
在一家公司里,老板叫来下属痛骂了一顿。痛骂的原因是违背了自己的意图,执行力太差。痛骂者恨下属难成钢,下属忍老板时时的刚愎。从人性上看,上下级的关系其实都很受伤。
老板终于用缓和的语调说:“你要想想,这么年轻就不知道拼命,你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下属正襟危坐,毫不作声。
老板循循善诱地说:“你如果想实现财务自由,你就该立即行动,行动,再行动,快速地行动,懂了吗?”
下属正襟危坐,没有作声。
老板最后有气无力地说:“我想我的话已经讲完了,你明白了吧?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行动起来!”
下属正襟危坐,点头莫名称是。
在这个场景中,老板与下属真的都很受伤,受伤的是当时当刻的情绪,当时当刻的气氛,当时当刻的时间,当时当刻的命运,当时当刻的人性中的不忍与无望。没有下属,就成就不了老板,有了老板,下属才有了指引。人性相通,将心比心,老板与下属的角色应该是一个模糊的存在,互换一个位置,彼此就更可以很好的通融。
人性很难用包容与理解来解释,在不同的人生场景中,人性的最强势处往往也是最无助处,人性的最幽暗处往往也是最幽美处,就像天山的雪莲,是在黑夜中开放的,黑夜给了花朵孤绝惊世的容颜。创业如果具有诗一样的美丽,那是因为创业时刻充满着生与死,从绝大多数的死亡者的身上跨过去,胜利的旗帜才高高地飘扬出生的绚烂。
人生是一场创业,是自己为自己写下的壮丽诗篇。所有刻骨铭心的遭遇都是成就,成就人性中天佑的无论悲喜的真情真义。如果人类能够足够用胆略撑起改天换地的野心,那么诗歌为之谱写出的绝美之境将足以告慰漫漫求索的灵魂。
在人类的祭坛上始终摆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人性,一样是情怀。人性散发着或明亮或幽暗的光芒,情怀支撑着或高远或切近的理想,诗歌就是在光芒与理想交织处行走的猎人,猎人徒手猎取人类的情感,捕获人类的思想,在荒野上燃起火堆炙烤心脏。
恶之花开放了
在黑夜的最深处
恶之花在行走
行走在我的心上
我看到我的坠落还有孤独
恶之花开放了
我用天真的心接住花瓣上
滚落的一颗露珠
放在正午的太阳的光芒中
我看到五彩的光线折射的道路
恶之花开放了
我还有一点心思
一点诗一样的心思
采撷宇宙最深的温度
温暖被冬夜锁住的思绪
恶之花开放了
我还可以行走
还可以走向光明之地
光明的头顶掠过春天的风景
我看到所有日夜匍匐着的惊喜
埋 藏
我想埋藏,埋进诗深沉的怀里
将我的天真藏进时光咏叹的波纹里
从千古的句子中寻找
寻找最有风度的那一笔
我埋藏,埋藏我的过去
过去已经成为诗的隐隐伏笔
如果有那么一点波折
那也是爱情催熟的果子
埋藏必须亲自动手
用铁锹挖出一个泉眼
那里汩汩地涌流着血液的热气
热气淌过的地方是心灼烧的痕迹
埋藏不必遮掩
用面纱掩盖看世界的角度
眼神注定没有穿透一切的力度
用埋藏,才能埋藏巨大的深度
我想埋藏,就连未来也一起埋藏
埋藏时间旋转的刻度
命运还是一颗新鲜的种子
在正午阳光到来的时候就能破土而出
我埋藏,埋尽一切
将一切埋在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可以懂的世界
等待千年花开的一个结果
世界本来无一物,一物足可成世界。在诗的气象中,世界终究是光明的,纵然需要穿过无尽的黑夜,涉过最险的境地。在诗攀登的高峰上,雪域的光芒始终那样透亮,结晶的智慧万年不会腐朽与融化。
诗是物,是字句,是一个人的所有的情感堆积,是一个人看世界的全息屏幕,是世间万物投射到人内心的巨大影像。诗人将影像描绘,用自己的方式描绘一幅画,一座古桥,一片草原;一条船,一座灯塔,一个海洋;一座山,一个峡谷,一片沉睡的矗立着无数墓碑的死亡谷地。一个洞,一个山村,一个从来没有人到过的开放着无数的不知名的花朵的村落。
人类可以埋藏一切的悲苦,一切哀怨,一切仇恨,一切的折磨,一切人类自己对自己的惩罚。以诗歌的名义埋藏,诗歌将淬炼意志,谱写神曲,讴歌爱情,赞美生命,用骑士的精神武装铁靴,用宗教的信仰鼓舞斗志,用自由的灵魂塑造自由,埋尽一切的虚无,在巨大的天真涌起的潮水中,月亮的牵引是一种伟力,而月亮的脸庞始终那样温柔纤细,永恒美丽。
我可以在最深的夜晚遇见月亮,我也可以在最浅的梦里揽下月亮,把酒临风,对酒当歌,歌咏人生一切遭遇的线索,埋藏愁绪,埋藏别离,埋藏泪滴,埋藏英雄的白马,埋藏最锋利的剑柄,埋藏从时间的深处翩然走来的少年的身影。只有最深的埋藏,才可以铸就诗歌最光彩的灵魂。从隐伏的韵脚中自由穿行,抛弃一切技艺与情感的伪装,自由地呼吸。
只有天真才配得上诗的美丽。我天真地以为我今天洗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在我将白色的衬衣扔进热水中的时候,诗,悄然爬进我敞开的心里。我的心敞开着,向春天敞开着,向季节敞开着。春天接纳了我,自然欢迎着我。我想到了唯一可以表达这种情感与力量的就是诗,诗可以藏进最深的坚决与美丽,诗可以包容最广阔的纵容与袒露。
虽然我不是一个诗人,我只是感觉到了诗的一点点温度,我行走在诗意的旷野,我野性的脚步无法停止,我常常在浣溪一件衬衣的时候,常常在打开热水龙头洗澡的时候,常常在镜子中照见自己还是有着那样精神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诗的题目,于是,我就像得到一个神的指示,诗意的灵动在我的心海里扔进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我感觉着涟漪的波动,起笔就一气呵成。诗,有时像磅礴的飞瀑,飞流直下三千尺,直入人心的深渊,将一切深渊的埋藏冲刷曝露。
埋藏,一切的埋藏
是为了曝露
你埋藏进一粒阳光
必将收获一片光明
埋藏,埋藏的一切
均结出因果
你埋藏进善的种因
必将得到善的报果
埋藏,埋藏天真吧
巨大的天真
天真的巨大足以美丽
美丽成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