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圭月来到学堂,程赫果然在这里喝闷酒。
“圭月!你怎么来了?”
“今天休沐,我来看看你们。”
“你和刘舸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李圭月觉得有些难为情,第一次听他人口中说出他们的关系,感觉就像突然没了衣服一般。
“你们两个都不像能藏得住心事的人。”说罢便去找了两个杯子来,倒酒。
“难得有人陪我喝酒,一定要好好醉一回。”
“这可真奇怪,你和卜先生各喝各的酒还在我面前念叨没人陪你喝?”
“别提他了,正烦着呢。”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觉得你懂刘舸吗?”
“我以为我懂,可后来发现并不懂。”
“我也原本以为我懂得卜知名,觉得他是世外高人,清逸出尘,不为俗事所扰,与他在一起可以无忧无虑地隐居青柯山。可他却没事找事,说什么要去游历,去就去吧,四处看看,长长见识也没什么不好,可他居然不让我一起去。你说我怎么能想得通?”
“卜先生许是怕你跟着他吃苦吧。”
“我这么大一人了,什么苦吃不得?又不是小猫小狗他说不要就不要!”说完这句他已红了眼。
“就是,这么大人了,他又不能绑着你,去哪儿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
李圭月陪他到很晚,因为第二天还要应卯,于是把程赫送回去交给卜先生后,他还是一个人打着灯笼下山了。
走在黑漆漆的下山的路上,忽想起那年初七刘舸一个人上山陪他的事。这样夜晚的山路,定要心里有什么支撑着,才可能克服恐惧和疲惫非要上去。然而自己终究是明白得晚了些。
第二天,程赫睡到稍晚些,本还在熟睡,却被一个与卜知名争执的梦惊醒了,醒来发现卜知名不在,想寻他道歉和好,却遍寻不见,在桌前提壶倒口水喝,才看见壶下有一封信。“啊~”一声男人的嘶吼响彻青柯山,那个老狐狸,居然趁着他醉,跑了。
算算时辰,城门要卯时才开,现在辰时,他至多走了三十里,于是他下山向守城军士和商贩打听卜知名去向。然后,租了匹快马追去。直追到四十多里的一个茶棚,他那先生的气质放在茶棚里着实太出众了。
他下马,气呼呼的往他面前一坐,“小二,上茶!”
卜知名抬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面露惊讶,“你怎么起这么早?没睡好?”
他咬牙切齿地说“确实没睡好,梦里被你气醒了!”
“快喝口茶消消气。”
其实看见他的微笑,言语如常,他火气已经消了大半“你还甩不甩我了?”
“这样你都跟来了我还能怎样?”
程赫抬起茶杯正要喝,又忽然放下,“你不会给我下药吧?”
“想什么呢,这茶可是店小二刚倒的,我还隔着这么远呢。”
邢州知州大人信誓旦旦,定要抓到袭击刘舸一行的匪徒,然而刘舸终究觉得靠人不如靠己。现在他正在验尸房里查看那两具黑衣人的尸体,还真有些发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特征和一个杀人案卷宗里的证人秦三描述十分相像。而负责过新旧两案的刑曹参军却说尚未查出两人身份。约摸是从未料到他能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
他绘下这人画像,每一颗痣都不差,令贴身护卫到顺安秦三居住的村子询问,秦三父母看见画像均说就是秦三本人,已有数月未归家。
案情倒不复杂,债主讨债,把欠债人给打死了,当时有两个小商贩和秦三在场,人证物证皆有。然而刘舸不解,债主讨债一般都是要留命的,极少有打死的,人活着还有希望,还不完买工做奴也可,死了不光要吃官司,钱还越发难讨了。
刘舸安排察院暗中复查此案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