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的鼾声和新的一天的清凉的夜,让我脑袋阵阵疼痛。在写这一个关于思虑和自由的命题时,我想我并不很清楚自己是谁。指尖敲击在键盘上“嗒嗒嗒”的声音,愈发显的苍白无力,就像黑夜的面纱,像行走在没有霓虹灯下衣衫褴褛的人,或许你我都是那个一直渴望找到面包和阳光的家伙,那我们该是同伙,彼此举着脆弱飘摇的火把,只看着对方脚下泥泞坑洼的路,在罪恶的夜里,漠然重复地问自己:我是谁?
幽暗冷清的月光渐渐变的可爱,整个街区的灯光全部熄灭,一霎那的黑暗,恍惚间,就像永恒。然后你会看到一丝丝的晨光,不失时机地从四面八方向你靠拢,像索爱的处子,会给你黑夜从来没有的羞涩,于是,我们那一刻全部一丝不挂,在慢热的光芒下,第一辆汽车鸣笛前,第一声叫卖时,你,我,和他她竭力穿着齐整,浓妆艳抹,用眉笔,用唇彩,用一切触手可及的胭脂遮住暴露在阳光下的每一寸肌肤,用世上所有的浮夸和虚伪的笑装饰油腻木然的脸。
每一寸土地都是舞台,每一缕阳光都是荧屏,颔首低眉,举手投足,每一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每时每刻,仿佛千方百计想要看破我的魂灵。我常常想,为什么一个人会喜欢白天,喜欢太阳,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害怕孤独,有了太阳有了光,就有了影子,一个始终追随,永远忠诚的朋友!仿佛看到:
一艘船,潜伏在彼岸,岸上茶靡花开,莺歌燕舞,河中流水如珠,一去不返。老汉撑着桨眯着眼,挂着童年的衣衫,招摇的帆,淌着一个人的快活,,老来的人没有大把的风花雪月,只剩未知的陌生和恐惧。老汉是灵魂的摆渡人,生于彼岸,时代为奴,随一世浪花清歌,祝一般消愁寂寞,千古奈何天不公,百世不遇后灵童…一张旧帆,便囚住一人躯骸,以此为乐,以此为苦,老来多难见暖阳,一壶浊酒应天笑:世间一切皆为虚像,为财死,为欲望,为世人心中一个角落为及时清除的垃圾,为自慰历史残损虚落的丰碑,为彼岸,亲嗅花香,啧啧无知。
摆渡人抽光了旱烟,扔了桨帆,拖着晦涩的苍颜,独影瀚海阑珊,其实,世为牢,不必苦心孤妄,浅到清风夜明月,该走,该走!
拂去被生活压榨的活力,伙计,还有些佐料不齐。一副手套,一双镣铐,就赤裸裸的香销在无知的狂妄中,听说欲望得不到满足,所以我们一刻不停地追逐生活的脚步。脚步,穿着鞋和袜子,踩着风雪无眠的烂桥路,雨水像被风吹折的刀,扎在一刻不停地脚趾上,脚步行的越快,血便流的越多,人便愈发苍白,生活便愈是无趣。一个家,给予爱和温暖,爱从言中来,温暖在行,行累的游子,盼有一床榻,广厦三千,卧榻仅需一尺,为了这尺,甘愿为奴的人必将成为一路风尘。为车,为房,为早晚喝牛奶咖啡,为中午山珍海味,低头做人,始终劳累,世界便四通八达地撒下了一张大网,羁押在此,此生永哀。归根结底,会怨恨,会愁苦,会知道悲泣和压力,原因是因为欲望,欲望是无限的,也是不可满足的,以前饥荒,只求白粥腌菜,管饱就好,常年战乱,只求卧榻安眠,管他七八里破财连绵。山鸟归山林,池鱼返池渊,人呢,高处不胜寒,于是,我们有了梦想,爬的高,走得远,殊不知这劲儿里全是奢求。何谈梦想?人生短短,实现个人价值,也就是做人的价值,要不然下辈子转世为猪狗,岂不是任人宰割?岂不是丢了思想?时代守房,时代摆渡,千秋万世,代代为奴,守财奴,愤青奴,自我欺骗的幻梦,一次次饱经沧桑后日渐衰败的容颜,都是牢里人。
我不信人心里没有一点儿纯粹的东西,初心童真时,想要的很简单,一颗棒棒糖,一朵小红花,当科学发展,日新月异,物欲横流,很多时候为了家,为了生活在奔走,其实不妨试着静坐精思,人潮人海,日月更替,没有人会永恒,没有一尺地方会只邂逅一个人,家不永恒,所以得不到平静的河水,如青春如梦如残阳,终究消逝,风景美得很,就不真实了,没有万物噪杂一点儿绿来的赏心悦目,人梦想美得很,也不真实了,没有着重眼前弄清物质与精神的修行需要更为重要实际的东西。我想这和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过了两年多的感悟差不多,不过这个是我对于一种人性现象的优与良的感悟,只是个人的看法。其实细细想来,何尝没有道理?
一样的天空,有的是春天的花儿,有的是秋天的叶,无数重重叠叠的交织的点,相互嫉妒的心,庸俗的志气,就构成了一副镣铐,一所监牢,羁押的旅人,路上一刻不停地追逐所谓的暖阳,其实,夜深人静,对着月光变成囚,变成狼,变成自己能够想到的一切罪恶和辛酸,还找不到人倾诉,这样真的很惨!
我所居住的房子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没有潮来潮去,沙鸥翔集,没有春风过驿站,天涯踏马蹄。下面是菜市场,喧嚣抑扬,熙熙攘攘。清晨的空气淡若离尘,恍似涟漪,踏着从梦醒就熟悉的深浅不一,挑着竹担,走在归也似迷也哀的路上,这是凌晨两点半的菜市场,稀疏的手电划过坑洼的路面,竹篮与秤砣在辽远又浓稠的雾霾里彼此交响,裹着头巾,缠着肩带的老妇人背着一大摞洗的白白净净的萝卜白菜,小心翼翼地喘着气,盯着黑漆漆的街角偶尔划过的熟悉的光,街灯还是一般昏黄,多了些颤颤巍巍的哆嗦,老妇人裹紧了头巾,哈着气,跺着脚,不安分得忸怩着。我失眠时,喜欢坐在蒙了尘埃的窗户口,关了灯,盯着黑暗中老妇人佝偻的肩头,像垂下来的挑着的扁担,我喜欢听她和买家互相打着手电在转角的街灯下讨价还价,说这个萝卜屁股大,这颗白菜有虫牙,劳动人民的智慧在田埂上,在镰刀下,在背篓里,在牛圈旁,在血汗与风雨中,是纯粹自然与人力的完美结合,是遗落在院角未拾起的篝火,人力用之不尽,汗水流之不绝,但篝火会熄灭,像农民用着的锄柄刀把,会除旧迎新,鬓角的苍白会污浊了岁月的脸,但,这群在黄土地上圆梦的人,终生却也只是走在追梦的路上,梦呢,很实际,一家人吃饱穿暖,但稍微奢侈一点儿的期待,就会变成土地的负担,有人问放羊的娃为什么放羊,因为要挣钱,挣钱来干嘛?挣钱来娶媳妇儿,娶了媳妇儿干嘛?生小孩,生小孩干嘛?放羊!星辰依然充满向往,牧羊人也一样向往明天,但星辰下的一张张仰望,都是为了活,或奢侈或高贵,承诺为了监禁自己,面色如土地的农民,深深地陷入被羁押的忙碌中,无知,无奈,无聊,这种坚不可摧日复一日的工作像是为了求生而攀登的绝壁,一撒手,就会掉进万丈深渊,我虽欣赏这般人辛勤的态度,却也默哀,这一张俗世的大网,封建犹存,突如其来,不知不觉,农民一样,世人也一样,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想的任何思虑,都只是为了解决眼前的生计,悲伤和恐慌,其实很好解决,但我也一样,都仿佛只是在这张网下暗河中挣扎着,如果人能够跳出高雅的路,以第三人称地视角生活,那将绝对不是苟活!
试着走过花儿一样的寂寞,试着睡在草席上仰望星空,试着放下尘缘俗世的宿命,灯火阑珊处,一抹炊烟起,愿人间从容,舍得,放下,永远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