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
放寒假的时候,南方买了晚几天的车票,果不其然,等到了来北京后的第一场雪,南方从超市往宿舍走,手里提着刚买的牛奶和泡面,一路看着树下的薄薄的积雪,很白、很干净、很漂亮,南方的脑子里只有屈指可数的词语用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因为放假的缘故,学校较往常冷清一些,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南方抬头看,雪花零零散散的飘落着。何时才能积起来呢?南方低声呢喃,身旁没有人,只有调皮的小雪花,轻轻一跃,落在了南方的睫毛上。南方紧了紧衣袖,缩了缩手,快步走进宿舍楼,迈上门口阶梯的时候,脚底传来一声脆响,南方低头,原来是结了冰的小水洼,一不下心,被自己踩碎了。
十岁那年,南方的家乡,久违的迎来了大雪,起床的时候,雪已然小了许多,幸好,院坝和屋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虽不及北方没到膝盖的深度,可是足够南方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吃过早饭,南方就趴在沙发上看外面,等着再一次的大雪纷飞,等啊、等啊、等啊...就在南方等到上下眼皮开始缠绵不休的时候,屋外传来爷爷的声音,“南方,快出来看,下雪咯!”南方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下来,直冲门外而去。
南方穿着拖鞋,从院坝的左边到右边,踩出了一串自带嚓嚓音效的带花纹的脚印,爷爷坐在土屋前,抽着叶子烟,吐出一圈圈的烟雾,冲着南方,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快进屋去,要是冻感冒了,看谁管你!”南方回头冲爷爷笑,吐吐舌头说:“不会生病的。”听到这,爷爷脸上的愠怒瞬间没了,可是还是用凶巴巴的语气说话:“哼,现在不听我的,到时候有你苦头吃的。”南方没有再接话,只是一味的踩着积雪,留下重重叠叠的脚印,放眼看去,原本白茫茫的一片,现在已是“面目全非”,就连角落,南方也不忘添上一笔。雪越下越大,南方的头上、肩头落满了雪花,她回过头看爷爷,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一脸童真的说:“爷爷,你看,我现在和你一样变成白头发了!”爷爷吧嗒一口叶子烟,瞥了一眼南方,没有说话,吐出一圈又一圈的浓浓的白烟雾,挡住了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
鞋子全湿了,南方回到爷爷的土屋,坐在炉火旁,看着爷爷不厌其烦播放了几十遍的《西游记》,爷爷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黑袋子,递给南方,“前几天去集市买的,尝尝。”南方打开,是满满一袋的小蛋糕,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个,一口下去,甜甜的,南方嚼着蛋糕,含含糊糊的问爷爷,“你吃了吗?”爷爷摆摆手,“我这么大年纪,有啥没吃过。”南方点点头,空出一只手拿起小蛋糕,放到爷爷嘴边,“喏,吃过了,也要陪我一起吃。”爷爷犹豫着接过去,在南方的注视下咬了一口,随后两人都笑了。
南方看着电视,眼看下一秒唐僧又要被抓走了,随口问了一句,“爷爷,我能换台吗?唐僧又要被抓了。”
“不行!还有啥比西游记更好看的!”爷爷立场十分坚定,
“可是都看过好多遍了,剧情我都倒背如流了。”说完这话,南方有些后悔了,要是爷爷真让她倒背剧情,她就丢脸丢大发了,因为她根本不能倒背西游记,顶多也就知道唐僧啥时候被抓。
“那也不能换台!”爷爷语气坚定,南方只得妥协。
半分钟后,唐僧被妖怪抓走,“你看,我说的吧,唐僧被抓了!哼!”南方不服气的说,爷爷没理睬她,南方也不敢轻易拿爷爷面前的遥控器。
“你看,孙猴子又去找观音了。”
“不换台。”
“唐僧等会又要被抓了!”
“不换!”
“猪八戒又要上当了!”
“不换!”
“猴子又要找人帮忙了!”
“不换!”
.....
“哈,结束了,今天最后一集也没了。”南方得意的拿起遥控器,刚一切换频道,就看到另一个台的孙悟空举起棒子打死了白骨精....“爷爷...”南方语气立马软下来,“不换!”“重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南方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屋外的鹅毛大雪不停地扑落,房檐的冰柱结的更长了,土屋的烟囱冒出几缕炊烟,夹带着腾腾的热气,南方踩出的串串脚印,慢慢被湮没在了冬天里。
南方端着泡面,走到宿舍阳台,窗外雪花纷纷扬扬,下落的很慢、很慢,废了许久的气力,落地的一刹,便化了。南方吃了一大口泡面,嘴里突然冒出微微的甜味,南方继续嚼了两口,是配料里的玉米粒。
上火车前,南方买了一袋小蛋糕,准备留着路上吃。第三天,快到站的时候,南方整理背包,包里的小蛋糕还未拆封。留着当做我带回来的特产吧,南方这样想着,拉上了书包拉链,背上包,拖出床下的行李箱。
火车的广播适时的响起来:“尊敬的乘客,列车即将到站,请您整理好您所携带的行李,以免遗落,谢谢乘坐此次列车,祝您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