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从建设手中把花花接过来,把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头朝下,便于喝进去的脏水控出来。受了惊吓的花花嘤嘤地哭着,不断地吐着脏水,看来没有啥大碍。
六嫂搂着大才娃的肩膀,不停地安慰着,说着宽慰的话。他滑进水渠的时候顺手抓住了树枝,所以没有呛着水,只是浑身湿透了。不知道为啥,大才娃表现得很镇定,他没有哭一声,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水渠里汹涌翻滚的水花,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这个造瘟货,让你把花花看好,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看我今天不把你……”看着躺在怀里的花花平静了许多,六哥气上心头。他看了一眼发呆的大才娃,一边骂着,一边抬起腿就要踹过去了。一旁的人见状,赶紧把他拉开,生怕在气头上做出过分的举动。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好在两位孩子的情绪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大才娃的性格似乎有所改变,说话比以前少了,时不时的发呆,好像想问题走神了一样。好在吃饭、睡觉、甚至做作业都和以前一样,也就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爸爸,大才哥哥的班主任李老师让你到学校去一下,他说有事找你。”一年后的一天,已经升了二年级的花花,放学回来对六哥说道。
“他没说啥事?”六哥端着一碗咸菜拌拉条子吃的正香,他随口问道。“你大才哥在学校没惹事吧?”
“大才哥哥没有惹事,不信你问小才哥哥。”花花生怕爸爸责骂大才娃,极力证明大才娃没有做错啥事。
看到小才娃肯定的眼神,六哥相信大才娃不会做出啥让老师请家长的事。究竟是什么事,他也懒得去想,只要不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其他也没啥大不了的。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大才娃只是看了花花一眼,自顾自地端着碗吃饭,一幅荣辱不惊的样子。
下午孩子们上学走了,六哥打算去收拾一下玉米杆子,然后去学校找李老师看他找自己有啥事。他拉着架子车走了不远,迎面碰到了头戴礼帽的万半仙。
“忙啥去了?”都是邻里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有啥可寒暄的。这也是平常打招呼的一个方式吧,其实谁也不是真的就想知道你忙啥去了。六哥随便问了一句,准备擦肩而过。
“老六,有件事我一直不好说,其实我不说,别人也在议论。你可别怪我多嘴!”万半仙似乎早有准备,他说着话在半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啥事?别人又议论谁了?”六哥听了万半仙的话,就像蒙了一头雾水。他最讨厌万半仙这样子了,十年如一日戴着一副能遮住上半部分脸的大墨镜,任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像那种能保护隐私的玻璃,你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却把你的一举一动掌握地一清二楚。
“那我就直说了!那个啥,你有没有发现你家大才娃有啥不对劲的?”万半仙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静等着六哥接话。
“大才娃……有啥不对劲的?”六哥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看好好的,没啥不对劲啊!谁议论啥了?”他疑惑不解地看着万半仙说道。
六哥盯着万半仙的下半部分脸,试图解读出一丝有用的信息。可惜,除了那骇人的蒜头鼻上有一些细密的汗珠,其他看不出什么。在人们眼里,万半仙是个神秘光环笼罩的人,心里对他有些鄙夷,表面上又处处表现出敬重。
“其实也没啥,就是觉得你家大才娃发呆的情况有些越来越严重了。你抓紧给看看医生,不要疏忽大意。”万半仙语重心长地说。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啥事呢!”这样说着,他再也没有和万半仙说啥,径直朝自家玉米地方向走去。
到了玉米地里,六哥边收拾玉米杆,边回想着万半仙的话。说实在话,大才娃的情况他是清楚的,总觉得是前年掉进水渠惊吓所致,缓一段时间会好的。谁知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发呆的频率和时长都有所增加。李老师让我去是为了啥事呢?他这样想着,也就没了心思再继续在地里干活了。
……
“李老师,你说的是真的?我还没发现有这个迹象。”学校办公室里,六哥听了李老师的话非常震惊。
“以前没有发现过,今天是第一次,要不是我正好上厕所,他就一头栽进小便池了。”李老师肯定地说道。
“那好吧,谢谢李老师了。假期里我再带他去做检查吧,这段时间秋收时节也比较忙。”六哥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