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春山远,娥腮淡扫娇。
银河翻玉浪,翠色近石桥。
燕子衔泥入,花香越院飘。
笛音出寂谷,草木鸟虫悄。
小时候我家有很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块花田。母亲精心地把花园修成圆形,撒上各种花种。
一场春雨之后,娇弱的嫩芽儿从泥土里钻出来。它们舒展四肢,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炫耀着点点新绿。
眼看着花苗一点点长大,我们的脸上都挂着笑,期待着夏天的到来,似乎已经看到满园缤纷,闻到花香阵阵。
也许是花儿生得太过娇美,招引得鸡儿们垂涎欲滴。于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伴着阵阵尖叫,我们目睹了花园惨遭馋嘴鸡洗劫的惨状。
母亲挥舞着树枝子狠狠教训了可恶的鸡,我们也跟着母亲一起声讨它们的暴行。
后来,母亲和大姐一起在花园四周,用葵花杆扎起了半人高的篱笆。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聪明的鸡儿们各显神通,有的飞,有的钻,矮篱很快被突围。好在生性顽劣身手敏捷的鸡并不多,经常在花园里招摇的鸡凤毛麟角。
而且,花苗也很顽强,那些残枝烂叶的幸存者们越长越高,亭亭玉立,终究开出了美丽的花儿。鸡有时仍然会进花园,不过只是在里面晒晒太阳,啄食点杂草,对于那些高高枝头的花儿,它们已无可奈何,从此相安无事。
燕子恋旧巢,我家老屋的房檐下就有个燕子窝。每年春天都有燕子来这里垒巢。有时它们甚至会误冲误撞飞进屋里,吓得惊慌失措,喳喳直叫。
每当这时,我们就赶紧敞开门窗,放燕子出去。久而久之,这窝燕子俨然成了我家的老邻居,见面时,彼此都感到几分亲切。
我家的院子很大,却没有种树。家里养了一大群羊,院子靠南墙的三分之一被父母围成羊圈。院中无树,这无疑成了我童年的一件憾事。
村子里有家老户,听父亲说,他们家是在这个深山沟里落户的第一家。我羡慕他家的大院子,里面栽着各种果树。
在四月里放羊时,我总喜欢把羊群赶到他家对面的山坡上。那是个向阳的山坡,草长得比别处茂密。
当羊儿们埋头啃食香甜的嫩草芽时,我就悠闲地站在一旁看风景。山脚下,那家人院子里的春色尽收眼底。
远望去,杏花如一缕缕淡粉色的烟霞,浮在虬枝之上,像在做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美梦。我更觉得那杏树像妙龄的少女,头裹柔柔浅浅的粉色纱巾在,阵阵微风吹过,那纱巾在风中轻轻飘呀飘。
苹果树的花蕾是粉红色的,一颗颗娇艳欲滴。等这些花蕾绽放了,却透着若有似无浅浅的绿。这一簇簇浅绿,像被裹在一团团水雾里,让人的目光变得温柔,心里湿漉漉的,似沐着一场蒙蒙细雨。
春是不是也在怀恋着已经过去的冬,当我的目光投向那片雪白时,恍惚间以为是冬雪在飘。满树梨花压枝低,冰清玉洁,若素衣仙子展袂起舞。我不由赞叹,此景只应天上有,天界仙姑下凡尘。
欣赏着别人家院子里的春色,我徘徊山坡,流连忘返。山那边传来布谷鸟嘹亮的歌声,黑白分明的丽影在碧空下翻飞,那是年少时我见过最美丽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