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光

        “你为何站在黑暗里?”

        你环顾四周。

        “这里并不是黑暗,那儿明明有光。”你指了指光的方向,那是道暧昧而又惨白的微弱白光。

        “你看,那光在引我过去。”

        欣喜和惊惧同时浮现在你的脸上,难抑的热情再一次在残败的死灰中燃出火星。

        一束强光袭进,刺入了你的眼睛。 颤抖的眼角挂不住瑟瑟发抖的微笑。




       那时,不经年事的你还未真正活过。像株不慎被雨水带入海洋的幼苗,沉醉于一片白茫茫的死亡。

        你爱的人们都死了,他们在竭尽全力表达着对这个世界的热烈而赤诚的爱和绝望之后,几乎是前仆后继地奔赴那个世界——有人卧轨,有人坠楼,有人用枪口抵住自己的咽喉。

        你目睹了海底堆满鱼虾的死尸,重重叠叠覆盖在模糊的身上,暗红色的血丝混在不透彻的海水里,甚至有一丝芬芳。

        不知道什么是远方,什么是太阳。

        只是在这般浓烈的深海,却仍有光透进来,艰难而直白地蜿蜒曲折着——就这样,你认识了光。

        你带着执念与世界碰撞,佯装莽撞而冲动的模样。

        你早已为自己的一切行为拟好了充分而不甚牵强的理由,时刻准备着以笃定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回应来自世界的拷问。

        雨声再次暴虐席卷,你回到梦境里的海洋,甘心地带着悔悟跪倒,眼里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在荡漾。

        那一刻,你开始无尽的想念,想念那片海,想念爱和绝望,想念那些虚妄的光。人们蓬头垢面,来来往往。

        你却始终没能站起来。

        海浪遍野,尸骨无妄。

        那张旧的面孔难得地在你脑海中清晰,不顾一切地把你拽回暴风雨席卷下的一寸土地。直到现在,你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的热爱这个世界。




        你想做光的英雄,也死也活。

殉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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