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第一次独自去小城市,不曾想到会有如此的感受。
喧闹嘈杂而十分拥挤的街道,千篇一律的广告牌产生视觉的疲劳。所有一切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纱,人来人往,大红大紫之间,是空虚的经济繁华背后难以拥有的归属感。
也去过很多城市了,即便是陌生也是新鲜的,仿佛在匆忙之中可以把握到一种活力与向上的感觉。不是陌生,而是强烈的头晕,压抑与不安。拥挤的街道上熙熙攘攘,鳞次栉比的建筑一般高度,上面清一色写着政治的口号,使人想到苏式以及那个狂热的年代。甚至医院也摆起了巨幅的画像。
仿佛不知道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便注定在这小城之中终此一生。似乎“西安”对人们来说已经足够作为追求了。我明白人各有志,可是仿佛不需要知道有其他城市,仿佛所处的便已经是一切了。
公交车上人们大声谈论着家事,区区对老人的提醒便可变为谩骂,对他人的主动让座既不能说是感激,亦未是认为它理所当然,而是令人不解的冷漠。我希望旁边的小男孩,新上车的小女孩,能坐到右手边的空位上,可人们似乎对此并不关切。
本来是去探病的我,自己却仿佛生了一场病。在往返三个小时的车程中,我看完了《黄金时代》,我因而更充分地感受到了为什么陈清扬会哭,王小波先生笔下看似充满随性的纯粹。我也理解了萧红先生笔下的人们日出而醒,看到火烧云便睡去的看似热闹的生活,又与他们多么相似。
回来的地铁上,又是岁暮的工人们提着大小的行囊准备去往车站以归家,我合上书,匆匆拍了拍刚上车的人的肩膀示意他坐到那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说谢谢之后没多久,主动往侧边挪挪身让我也坐。可能是戴着口罩吧,我谢绝的声音他或许没有听清,后来两站后我便匆匆下了车,那个男人风尘仆仆的脸色记忆犹新。
而我又如何有资格去评价他们的生活呢。那些归家的工人,他们都是为这个城市最基础的建设而默默倾注自己的努力的人。而那个小城里面的人,不同于我的生活,即便我的生活较他们的生活也许更加丰盛,我又何尝拥有权利,用自己短浅的阅历,去认为自己的观点是公共的常识呢。我只觉得震撼,只觉得不安。如鲁迅先生所说,我们应该“朝上走并拥有所不曾生活过得生活”吧。
尽日不能忘。可晚上熟悉的地方仍旧热闹非凡,我又看见了夜空,霓虹,人们唱着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