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裂无声丨何以埋葬,何以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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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心迷宫》横空出世,相比于同年的《烈日灼心》,《心迷宫》用了极小成本却也能做到口碑炸裂,豆瓣评分8.6,在豆瓣TOP250中排名第165,让我国犯罪悬疑片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而时隔三年,导演忻钰坤带着新作《暴裂无声》回归,截止目前豆瓣标记四万多人,评分8.3,很有18年华语电影最佳前十的味道。

相比于《心迷宫》的非线性叙事带来的烧脑,《暴裂无声》的线性叙事则展现了环环相扣,每个细节每个人都有写千丝万缕的关系。

《暴裂无声》讲述了北方一个矿业小镇上,牧羊少年张磊突然失踪,父亲张保民到处寻找他的踪迹,三天后,律师徐文杰的女儿也失踪了,巧合的是,这两起失踪案件正好都和煤老板昌万年有关。

对于张磊的死亡原因,电影在最后徐文杰的回忆里才晦涩的表达出来,大体是昌万年作为煤老板,非法采矿,而徐文杰作为律师,为了给妻子治病的五十万,帮昌万年制造了伪证,在山上交易完后,昌万年看见张磊在放羊,便想花钱来打几只羊玩玩,而张磊爱羊不让他打,为了保护羊而被昌万年的弩给误杀,随后两人将张磊的尸体藏入山洞,徐文杰也在金钱这条路上良心全无,被抓也不肯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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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万年脚上穿的是一双布鞋,这一细节说明他曾经是个暴发户:尽管钱有了,穿着西装,但他精神上还是典型的匮乏,他懂底层的不容易,同时还证明着他还存那么一点儿良知,在他得知张保民就是他杀害的那个小孩父亲后,还心有惭愧,没叫张保民赔车窗户的钱,还叫他来自己的矿里上班。

但另一方面,他伪善贪婪,为学校捐钱与校长的合照也是假笑,出现的特写便是他大口吃西红柿的画面,一个人吃整整一桌子的羊肉卷,吃相贪心,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逼迫同行把自己的公司卖给他,养了一堆黑社会的小弟来为自己办事,清除他赚钱路上的一切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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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采矿的后果是导致小镇水被污染严重,要不然就不会出现死鸟,张保民妻子翠霞的身体也不会水肿的越来越厉害,村长也不会买一车的矿泉水,更重要的一点是,镇里屠夫丁海的儿子汉生,是目睹凶杀案的唯一目击者,却很有可能因为长期饮用被污染的水而导致的失声,他没办法开口,只能用画来表达,他一直戴着奥特曼的面具,本来奥特曼是希望的象征,却在《暴裂无声》中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真相的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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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杰这个角色夹在社会的中层,有点灰色人物的意思,他可耻,因为他知法犯法,他可恨,明知真相却不说真相,他可悲,良心全无,沦为沉默的帮凶。

他帮助昌万年就像《甄嬛传》中为华妃卖命的曹琴默,华妃有权可以使得曹琴默在宫里得到一定的庇护,但当华妃大势已去的时候她又连忙站出来揭发华妃,不仅没被惩罚反而升至嫔位,而昌万年有钱,为得到五十万帮助制造伪证,也一同藏尸,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倘若事情败露肯定免不了牢狱之灾,他本来为了制造伪证的事情而良心不安,但昌万年又绑架了他女儿借此来威胁他,他被逼入死角,没法反抗。

而《暴裂无声》为何是“无声”,重点都在张保民这个角色身上,张保民是个哑巴,又是个矿工,无疑接近于社会的最底层,他有话不能说,有苦不能伸,所以他只好选择动手这一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事实上在电影中张保民有一半的时间在打架:因为不签合同惹众怒,和屠夫打架插伤了人家一只眼睛;为了找儿子张磊对着昌万年手下的人就是一棍子,救到的却是徐文杰的女儿;跑到昌万年的公司里用肉身和众人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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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保民,徐文杰,昌万年这三个人很微妙的代表了当今社会中的三个阶层,上层昌万年赚的黑心钱,中层徐文杰的自私冷漠,都给处在底层的张保民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但是张保民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拳头和被打,他没有任何来躲避伤害的办法。

《暴裂无声》里多处镜头对准了山洞,这也是电影里我喜欢的几处超现实,张磊被杀害了吗?自然已是身体已死,但当张保民把误救的徐文杰女儿给放到山洞后,“醒来”的小女孩却看到了张磊的灵魂,两人手牵着手飘荡在山间,而徐文杰从山洞抱出女儿呼唤的那一刻,本来还站在一起的两人却只剩下张磊一人,女儿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徐文杰能声声唤回女儿灵魂,使得灵肉再次合一,张保民却无法出声唤不回孩子,翠霞也是抱着羊羔在家中痛哭,我的儿子,我们再也无法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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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最后,伴随着徐文杰的那声“没了”,张保民在轰然倒塌的山丘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不知道的是,他连儿子的尸体都无法再见到了,他的精神支撑彻底的崩塌,从此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绝望之中。

“人性”这个词在近年来快被用吐了,但是在盛世之下,总要有人呐喊,去保持一种清醒,之前的《二十二》如此,《嘉年华》如此,那么《暴裂无声》也亦是如此。

人是纯洁的,也是野性的,认识恶,才能更好的珍惜善,才能更好的为善。

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恰好也在凝视着你。

《暴裂无声》,也是根“可悲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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