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的广场舞几乎要成为我每天必不可少的课题,吸引我的不只是每天可以随着音乐动起来的那种欢快节奏,也不只是疲惫一天跳完后的轻松。还有站在队伍后面看着那些姣好又姿势优美的身材,内心涌出的羡慕和向往,都能成为我每天的渴望。
队伍中有一个背影,娇小、玲珑,瘦瘦的身材跳起舞来的那种优美,让我忍不住会跟着她学习,因为常年锻炼而显得健康又紧绷的身材,会让人觉得她不过二十岁的光景,但是偶然一次机会我正面看到她,化着精致妆容的那张脸背后流露出的成熟显然是二十岁的翻倍。但是除了成熟,岁月并未在她的身上做其它印刻,女人活成这样,够了。我看着她,心中轻叹。
而每每看到她,就会想起一个故友---玲。因为她的背影像极了玲。
玲是我中专时的同学,在校时我们关系甚好,她凭着不错的文采进了学校编辑部,要知道编辑部是所有学生会中要求最严苛的学生管理部,可见玲当时的文采是相当不错的。
在学校时我们总是一起谈心,玲也是我为数不多交心的几个朋友之一。
要毕业的那年春节,几个提前到校的同学无聊骑车去看飞机场,跑过我们村时想起我就在这里住,便一路问询找到我家,又提及玲的母亲大过年的住院,一群人便相约第二天去玲所在的县城看望她住院的母亲。
上学时期的穷学生,七块钱的路费都会纠结要不要花。于是,我们十来个人竟然骑行一百多里地从市区到那个县城看望玲生病的母亲。
当时去医院,不知为何,没有见到玲的父亲,只是玲一个人在忙着照看母亲,她的弟弟尚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医院看着忙碌的她,我很是心疼。后来才明白,一个过早懂事的女孩,她承担的不仅是家里各种需要承担的责任,还有那些本不该她承受的悲剧生活的传承。
毕业时,玲借着一个亲戚的关系,在南航谋了一个差事,或许她以为可以借着关系谋得好的差事,但是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一份勤杂工的工作,没有足够的颜值、学历和能力,她也只能一直干着那份工作。200多元的薪水即便在16年前也显得相形见绌。
两年后,她尝试辞职。打电话给我,问我是否能去深圳找我,想找一份办公文员的工作,问及她会什么时,她告诉我她会使用复印机。闻及,我哑然,不知道如何告诉她,我一次又一次面试,努力战胜一帮一起面试的同事后,进入办公室后每天面对所有陌生的系统、文档,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夜不能寐,买了零食讨好办公室同事求她们教我不会的知识。
因为PPT不会操作,被部门主管下班了还手把手教了两个小时。主管宽容,公司太大,所以主管才没有因为我的一无所知把我开了。
而所为的会使用复印机说白了连一项技能都不算,那复印机是我进办公室后第一天就摸索学会的,问别人第一遍就要逼着自己记住操作,不要再麻烦别人第二遍。因为后面还有若干更难的问题需要我请教别人。而一个想来面试的新人如果在简历上写“会使用复印机”该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环境的闭塞让她看不到外面到底需要做什么才能立脚,而后来也正因为她对外面世界的畏惧,最终她选择了放弃去深圳。
再接着,我们失联了。直到微信群的兴起,我们被不同的同学拉进同一个同学群,又找到了彼此。此时已是2015年,我在郑州苦苦挣扎,她在家里,已是三个孩子的妈。
因为十几前做同学时习惯性的陪伴,一聊起来她就直接向我倒苦水,诉说自己的不幸, 为了要生个儿子,一连生了三个孩子,又因为孩子太小,只能在家里工作。而家里又没有什么很好的工作机会,所以她只是在村子里的幼儿园上班,薪水之低可想而知。
再加之她和老公关系不好,各种争吵让她萌生了外出工作的想法,除了逃避这不幸的婚姻之外,还想多挣些钱。于是她找到了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可以做,我帮她打听,车间的作业员肯定不行,毕竟太辛苦,于是我找到我们对应的物业公司,希望能为她谋一份物业管理员的工作,虽然工作不高,但是管吃管住,也是能攒下一些维持生技。
当我打听和安排好一切,却不听她来的消息,再后来,我才从另一个同学那里知道,她也问了另一个同学,也让另一个同学在郑州帮她找了工作,也是找好后她就没有消息了。
我终于明白,她没办法放下家里的一切,借由离不开孩子而掩盖自己离不开那个怒其不争的老公。她内心的悲苦生活也许正是她需要的,快刀斩乱麻的改变对她来说,还没有足够的动力。
对此,我除了保持安静,不能再做其它。后来,另一个在老家的同学和我聊天,得知玲的婆家离这个同学家挺近,我请这个同学如果再遇到玲,多关心一下她,生活不易,多几句同学的关怀也是好的。
再后来,玲再没跟我联系,我想她大概是不太好意思。我因为忙碌,也很少会想起她。只是跳舞时的那个背影,却让我重新把玲从回忆里拉出来。不知道玲的状态是否有所改变,不管能挣到多少钱,她如果能每天像这个背影美女一样每天抽身一些时间和村子里活泼的女人们一起跳跳广场舞,甩掉一些烦心的杂事,挥汗如雨之后,或许会收获一个对生活有更多希望的她。只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儿女绕膝还是每天唉叹老公无能?这一切,我都不得知,我更清楚,一个人想要改变,别人是帮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