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瓦哨
老屋终究是带着我童年的记忆一起老了,快的让我措手不及,那是我深深眷恋的老屋啊!
童年的时光总是那样美好,有老屋陪着。老屋那厚重而又略显笨拙的大门,像是我最贴心的玩伴,站在高高的门槛上,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抱着大门,吱呦吱呦的来回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老屋却也不厌其烦,一声声儿的应着。不知陪我度过了多少个清晨,多少个午后。
雨天不能出去玩,闷闷地坐在门前的木墩上,傻傻地看着嵌有青石板的水泥地。地面并不平整,积攒了一洼又一洼的水。夏天的雨是暴脾气,来的好急。砸在水洼中,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泡,又在一瞬间破碎。呵,可真像极了奶奶在大锅里煮的猪食,玉米面倒进去,不一会儿便开始往上面鼓泡泡,也是很快就破了,成了一个个的小洞洞,真想用手摸摸呢。
雨走了,但门前那一洼又一洼的水却恋恋不舍,依旧安逸的躺着。我凑上去,在水中照出了影儿,心想家里的镜子怎么就不用这水做,那用起来该多有意思呢。水面倒是平静得很,挺邪恶的伸手去点,那水似被从睡梦中惊醒,颤巍巍,将我的影儿荡成了一波波的水纹,漾开了。儿时不知玩了多少次,却始终乐此不疲。
到过年的时候,老屋看起来可精神多了。像是一位老寿星,着红色棉袍,笑得爽朗。老屋的大小门都贴上爷爷亲手写的红艳艳的对联,看着真是好看呢。我总会拉着爷爷的手,跑上跑下,问爷爷各种各样我不认识的字。对于这对联,我自是有别样的玩法,悄悄地在指头上蘸水,再在对联上一摁,手上便印上了淡淡的红。也许是女孩儿对胭脂的有别样的喜欢,我对这一点点的红也是别样爱惜。就算是调皮捣蛋,也总会有意护着这指头的红。童年似是这般被我染得五彩缤纷。
当再次回到故乡,见到老屋时,我才意识到老屋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老屋,老屋也会老。青石瓦上长满了青苔;谷壳混合泥土筑成的墙面挂满了流纹;那两扇气派的大门被蜂蛀的全是洞;再次闭合大门时,它像垂暮的老人,扭到腰呼出了声,沉闷而又压抑,有气无力;那门前对联由记忆中艳艳的红变成了眼前这淡淡的粉,只隐隐约约看得出它带着红,难道是我梦回故里太多次,将这红都摁掉了么?青石板的屋顶漏雨,难再完全的蔽着老屋了,老屋里的人也老了,爬不动房顶,补不了漏了。
老屋是老屋里的人亲手盖的,现又陪着他们一起老了。当再次坐上进城的车。我见老屋似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拄着拐,佝偻着腰,立在风中。银发在风中飘荡,扫过她老泪纵横的脸。她高高扬起的手久久不愿放下,努力的举着。仿佛这样,她就能看我们久一点,我们便会离她近一点。
只怪儿时离家早,大了才知家的好。我只盼老屋再等几年,再等几年。让我再好好记住她的脸,让我再好好感受想起老屋时心中的欢欣,让我再骄傲地告诉别人:我有一个质朴的家,它叫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