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时代、不同文化的人,都面临着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如何克服孤独感,如何结合在一起,如何超越个人的独自生活而共同和谐地愉快生活?
主要有四种方法。
一、各种狂欢状态
狂欢状态主要有三种:
一是药物的刺激和吸毒的影响,引起的虚无缥缈的境界;
二是原始部落中的宗教仪式,在极度兴奋的瞬间状态中,外界世界销声匿迹;
三是情欲高潮,产生类似于虚无缥缈的状态或类似于某种药物或西都的效果。
这三种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这些狂欢状态成了一个部落共同的事情,它们就不会使人产生焦虑感和罪恶感。按这种方式来行动没有什么不对的,甚至还具有美德,因为它是一种共同分享的方法,医生和牧师不仅同意而且还需要这种方法,因此根本就没有理由产生罪恶感和羞愧感。
饮酒上瘾、吸毒成癖,不是一种社会形式,所以用这种方法克服孤独感和寂寞感的人,还要忍受罪恶感和懊悔的痛苦。他们用饮酒吸毒的方法摆脱寂寞和孤独,但是一结束就感到更加痛苦,因此他们又被迫通过饮酒吸毒来排除孤独感和寂寞感。于是,饮酒吸毒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
情欲放纵的办法是一种自然而正常的克服孤独感和寂寞感的方式,是对孤独和寂寞问题的部分解答。如果只采用情欲放纵的办法,而不采取其他办法排除孤独感和寂寞感,就会产生一种类似饮酒上瘾和吸毒成癖的效果。性欲放纵的目的是摆脱孤独感和寂寞感,但是孤独感却与日俱增,因为除了在一刹那之外,没有爱的性行为是决不能填补两个人之间的差异的。
狂欢结合的特点有三个:一是强烈的,甚至是带有爆发性的;二是他们再整个人格中,在身体和心理中产生;三是瞬间而有周期性的。
二、遵从的方式
同群体结合也是克服孤独感的办法,在这种结合中,个体自身在很大程度上消失了,这种结合的目的是使人遵从民众。
如果:
我同别人没有两样;
我不具有使我与众不同的思想和感情;
我在风俗习惯上,穿着打扮上和思想方法上遵从群体的模式;
……
那么我就得救了,我就从孤独和寂寞的恐慌中解放了。
独裁制度采用威胁和恐怖的办法使人从众;民主国家采用宣传和建议的办法使人从众。
以遵从的方式结合的特点:它是轻微而缓慢的,是由规章制度来监督的,不是强烈而带有爆发性的。民众遵从只有一个好处:非常稳定,而非朝三暮四、变化无常。与狂欢结合相比的缺点是强度不够,而且只涉及心理而不涉及身体。
三、创造活动
创造活动是指艺术家和工匠们的创造活动。
在创造性的工作中,创造者把自己和自己创造的东西结合在一起。
木匠做一张桌子,金匠做一件珠宝装饰品,农民种玉米,画家绘画……在创造活动中,创造者和他所创造的对象成为一体。人类在创造过程中同世界结合在一起。
但是这仅仅适合于创造性的工作,适合于我计划的、我生产的并且我看到生产成果的工作。在现代职员的工作中,工人在流水化作业中,根本没有这种创造者和创造产品结合在一起的特点。人成了机器上的一个小小部件或者企业管理机构组织的一个小小的附属品。他不再是他了——因此,除了一味遵从的结合方式外,不会有其他结合了。(悲哀的人啊!)
四、爱的结合
以狂欢或情欲放纵的形式达到的结合是转瞬即逝的结合;以从众和遵循公约的办法达到的结合是虚伪的结合;在创造活动中达到的结合,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心里结合。
用爱达到人与人之间的结合、用爱达到同另一个人的结合,才是生命问题的全部或完善的答案。
人与人结合在一起的愿望是人类进步的最强大的驱动力。
爱是最基本的情感,是把人类、种族、社会、家庭维系在一起的力量。
如果达不到结合在一起的目的,就意味着愚昧和毁灭——毁灭自身和毁灭他人。
没有爱,人类一天也不能生存。
那么,什么样的结合才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