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节 这一夜，他为我束发

日子很清闲地度过七日，父亲的病在军医殷勤的治疗、侍卫的尽心服侍下已好了八成，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心也放了下来。每日，爹爹和弟弟坐马车，连日来不用行军走路，加之好吃好喝的供着，弟弟的脸上渐渐有了红润。

有一日，行军到一小树林时已是夜幕降临的时分，暮色四合的天空已有了黑意，晚霞如铺开的七彩棉被挂在空中，在这梦幻般景色之下，心情有些暧味不明。

陈倩命令部队原地休整，安营扎寨，我正坐在父亲的营帐外几米处喝陈倩送来的饮料，见吴大锤来到父亲营帐，我心里已明几分。

吴大锤见我久久不回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看见我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我拉到一旁，传达陈倩的命令。从今夜起我将侍奉陈倩，让我好好准备。我听了心烦意乱，心事重重地到林中散心。

一缕春风吹来，我感到暖融融的，林中果树都开了花，红的、黄的，白的花儿随风飘飞，花香扑面而来，香气怡人，地上的草嫩嫩的，绿绿的，柳条儿绿染枝条，柔柔的倒挂在风中，随风飘扬，仿佛一朵历史，倒映无悔岁月，轻轻，静静地唱。山野里，地气滚滚升起，如烟似雾。我心里突然浑身懆热，意乱神迷。

回到帐中，父亲见我心事重重，关切地问到：“不日就将返乡，如今又得陈将军相助，父亲病已好转，孩儿为何满面愁容，孩儿可有烦心之事？”。

“爹爹，孩儿没有心事。”我缓缓说道：“陈将军招我到军中当侍卫，想到父亲仍在病中，自己今夜又要离开父亲，心里有些烦乱不安。”

“孩儿放心去吧，父亲身体已无大碍，男儿志在四方，到了军营，好好练武，日后帮助陈将军建立功勋。”

望着碎在地上的月色，我心里道：“父亲要是明白我此去的目的是侍奉陈倩，怕是要万般阻扰了。”想到这里，心有余悸，却不敢言。

夜风吹过身体，不由乏起一丝寒意，突觉身体一暖，身上已披了一件红色的披肩。回头见吴大锤为我披衣，他已经第二次来接我，我慢步上前，和父亲告别，向陈倩的帐前走去。

月光一寸寸的移去，柔柔的洒在地上，拉长了我和吴大锤前行的身影。

我红着脸道：“大锤哥，小弟年幼，又出生贫寒，不懂规矩，日后，还望大哥多多提醒。”

夜风拂起我的披风，如蝴蝶飞舞，我用手扯了扯，半响才轻声道：“刚才与父亲道别，我没告诉父亲实情。”

吴大锤轻声道：“服侍将军之事，暂时不告知伯父也好，免得生出诸多纷扰。”

我“嗯”了一声，缓缓道：“夜里风凉，我们赶紧赶路吧。”

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来到陈倩的军帐外，几名侍卫站在帐外如几尊塑像，帐内，灯火通明。

陈倩在帐中看书，见我到来，忙放下书，眼睛热辣地盯着我，我只当没看见，昂首阔步走到他旁边坐下。他起身来到我身边，问道：“子高几岁了？”

我扬扬眉毛，有些生气道：“已经告诉过你了，今年16岁。”

眼前这个暴躁的男人没有发怒，微微一笑，用指间轻刮我的脸，缕缕我的头发，道：“我的子高16了，也该束发了，怎么还总是梳着总角，让我来为我的子高束发。”

陈倩拿来梳子，一缕一缕认认真真地为我梳发。

“我的子高头发真漂亮，乌黑柔顺，象稠子一样润滑，长发如瀑，真是好看呢。”他将头发梳顺后，将发束起，在头顶绾起，盘成发髻。

盘成后，盯着我看了十分中，微笑道：“这样，我的子高就更加俊美了，象个快出嫁的新娘子。”

一时间，泪珠在我眼眶里滚动。母亲早逝，没有兄长和姐姐，自己生得妖艳，十六年来受尽了嘲讽，父亲担心我生得妖娆日后成为妖孽，时时用鞭子抽我，我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一股柔软在心头涌动。头缓缓靠在男人的胸口。

第一次和他近距离接触，他身上的体香悠悠向我飘来，恍惚中如在梦中。

朦朦胧胧中，看见他扯我披肩，道：“那日在城中见这披肩，飘起来如蝴蝶的翅膀，想着我的子高披在身上一定好看，就叫侍卫买了来。怎可知，蝴蝶哪可与我子高相比。”

我微微含笑，没有作答。

陈倩久久地看我，仿佛要将我看透，良久才走到我跟前，抱着我道：“我的子高真是花见花开的人儿，要是个女人，一定是个红颜祸水，比起商纣王的妃子妲己，还要迷惑主子。”

我尽管没读过书，但父亲有些文化，在我小时候常给我讲些故事，因为我长得妖媚，父亲老是给我讲红颜祸国殃民，最后不得好死的例子，目的是让我引以为鉴，不可有祸国殃民的心思。

父亲在我十岁前就给我讲了商纣王为博妃子一笑，烽火戏诸侯，最后灭国的故事。

“你将我和那祸国殃民的九尾灵狐相比。”我不高兴道：“我是个害人的货色，会引你纵情声色，你不理我好了。”

陈倩见我生气，脸上露出惊慌，拉着我说道：“我的子高乖，是我说错了话，你打我好了。”说着拉我的手打他的脸。

我不看他，眼里早含了泪花。

“子高，这事还得怪你自己，你的笑太妩媚了，只要你一笑，你提什么条件我都无法拒绝，你说，要是我当了皇帝，你提出那荒唐的事来，我会不答应么？”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提那葬国的要求呢？”我恨恨地道：“我要勤奋练武，今后当个将军，为你打江山”

顿了顿我又道：“如果哪一天你当上皇帝，我只能帮助你治理好国家。为何要说我祸国殃民？”

听我说完，陈倩“哈哈”大笑道：“我的子高志向高远，还要当将军，为我开辟江山。”说着，将我拉到他怀里。

我想挣扎，无奈，他力气大，我无法摆脱他的拥抱。

陈倩低首吻我耳垂，温柔地说道：“我的小妻子不要生气了，是为夫说错了话。”接着又道：“练武就不必了，打打杀杀的，不是你干的事情。”

“我要象你一样做个英雄”

“那不行，会受伤，会流血，我不让我的子高受到伤害。”

“我不会受到伤害的，我会保护好自己。”

“那也不行，练武，日晒雨淋的，会让你娇嫩的皮肤变得粗燥，你就多读点书吧，象你这样的容颜，只有多读书才配得上老天给你的美貌。”

“你还是把我当成小女子来养，说白了，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个蛮童。”我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回，脸色露出愤怒的表情。

他用手摸摸我的脸，道：“每日夜里，我教子高识字，教可好？”

“还说会答应我的所有要求，没想到这点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原来都只是骗人的把戏。”我侧目望他，见他并没发怒，又道：“阿蛮本是你的男宠，只是拿身体换荣华富贵的人，本不该有非分之想。”

陈倩用嘴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再往下说，顿了半响，道：“我答应你习武练兵，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见他答应我的要求，我破涕为笑，道：“只要答应我习武练兵，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如果觉得辛苦，马上停止训练。”他冲坏坏地一笑，仿佛知道我无法坚持。

“那可不成，我要风雨无阻，刻苦训练。”我毫不示弱。

“好、好、好，我答应你，真拿你没法。”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又装出可怜的样子道：“就你会欺负我，要是别人，早被我打得屁滚尿流，我对你这样好，你就没好好对我笑过。”

我露出胜利的表情，心里道：“这个男人还是很在乎我的。”

“日后要好好服侍我”。

说到服侍，我心里有些不安，父亲教育了我十六年，最终还是没逃脱命运的安排。声音如蚊子般答应道：“好吧，反正是一场交换，既然我答应了，我自然会遵守我们的约定。”

“你这小妻子就是倔强，那就当我的侍卫吧。”他抬起我的头，温柔地，轻轻得吻我，他的唇很柔很软，让我心旷神怡。

男人抬起头来，紧了紧我的衣服，道：“夜里风寒，明日还要行军，早些歇歇吧。”

说完，将我抱到床上，搂着我，一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