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夏忙季节,陈光北在田间挑秧苗,把抓好的一捆捆秧苗抛到田中间。我姐婚前从不下田地的,婚后的这几年下田干活手脚也怪麻利的。跟她弯着腰,左手捏秧把儿,右手边分边插下去,脚随手的节奏步步后退。
突然,我姐觉得腿肚不对劲,抬腿一瞅,一条蚂蝗吸在腿肚子上,她慌忙用手去抹掉,蚂蝗却更加牢固的像吸在肉里一样越扯越长。她急促的拼命尖叫,“陈光北!陈光北!”
陈光北大惊,立马撂下扁担,匆匆忙忙跳水田,扑踏扑踏向我姐奔去,水花子溅湿一裤子,他以为我姐被蛇咬了。我姐说,蚂蝗!
陈光北松了口气,趟到到我姐面前,扳过我姐身子靠在他肩膀上,他稳住我姐的腿,大手把蚂蝗钳掉,狠狠地甩老远。我姐不停捶打陈光北的肩膀,“死鬼,我的命苦呃,我咋嫁给你呦,这遭死洋罪……呜呜……”
太阳下陈光北一张黝黑的脸庞,流露着温柔的光。他温存地说:“瞧你,娃都上学了,还动不动掉眼泪儿,小孩一样。”并顺势擦拭我姐眼角淌下的泪。
我姐虽流泪埋怨着,手下的活还得继续,尽管有点不情愿。
庄上的女人都说我姐嫁个好男人,河道大大小小的村庄,找不到第二个疼老婆的陈光北了。我姐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明白是为了孩子将就还是陈光北对她太好了,反正已经习惯了依赖,习惯了陈光北对她付出。
她听人说柳东来的生意越做越大,省城买了几间门面房。老婆还是省城一个官员的女儿。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无奈叹息,啥马配啥鞍吧。
一天晚上,陈光北一直到天黑透才从田里回到家,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胸,面色苍白,额头密密麻麻汗珠。两个孩子没见过爸爸那架势,忙跑去告诉我姐。我姐十分紧张的从厨房跑来问。她看见陈光北非常痛苦的面容,紧张得不能行,我姐紧张的最主要原因是秧苗还有一半没栽完,万一陈光北身体不适岂不是耽误了?她舍不得掏钱请人栽。
这种担心让她顾不了太多,直接请邻居开拖拉机送陈光北去县医院挂急救,经过医生诊断证明,陈光北急性盲肠炎。
听医生说要手术,我姐问医生晚些做行不行,田里活还没忙完呀。
医生很不客气地说“你老公的命重要还是田里活重要?盲肠穿孔,会要人命的,幸好现在送的早!”
我姐沉默了,她站在走廊里,一种自责感拥入心头。她冷倔倔的外表下,掩藏着一种柔软的心。
陈光北躺在手术床上,他握着我姐的手,无所畏惧的表情,笑笑安慰我姐,“我没事,你放心,小手术。”我姐望着他的脸,不知什么原因,泪水夺眶而出。
护士们推着陈光北进手术室。手术室的门立马合上,门上方的红灯亮起,显示着“手术中”。
我姐在走廊里焦急的等待着,她来回不停地踱着步子,不停的看走廊上的挂钟,她从没觉得时间竟然会如此的漫长,结婚六七年,她第一次感觉陈光北让她无比的揪心和牵挂。虽然她不承认和陈光北因爱情而结婚,并且一直在埋怨中责备我爸,责备陈光北不够心里要求的那样好,也或者时常拿柳东来做比较,但是经过这次手术,她感觉到婚后共同的生活,陈光北已经无形的占住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到了生命里无法割舍地步。她为之前的种种抱怨,种种不平感到深深的自责。她期待陈光北安然无恙的出来,好好的活着,她要用余生好好对待他,爱他,珍惜他。
香香织的毛衣没有送给我们班那个像三浦友和的涂小乐。涂小乐父母办的养殖场在一场瘟疫中破产。家里债台高筑,他爸妈为逃避债务离家出走。香香一想到涂小乐家境后怕。她选择了沉默中结束一场暗恋。
涂小乐靠勤工俭学完成学业,当然,我们同桌,期间我伸手帮助他很多,我姐给我送的剁椒鱼头,我总分给他一些。他对我很感激,懵懂的青春里,我懂自己,我不过是很欣赏他,并不是情窦初开的那种喜欢。他喜欢爱绘画的前桌刘丹妮,只是家庭一贫如洗,心底厚重的自卑感让他从不敢向刘丹妮表白。
我们的青春随考学后天各一方而散席,我们谁也没有发生一段惊天动地的关于爱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