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篇旧作纪念汶川地震十周年
文/陈荔
２００８年６月２９日
喜怒哀乐皆是福
地震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每当看到电视里有关灾区的报道时总忍不住热泪盈眶，心里一直有所牵挂，总想到那里去看一看，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听听他们的倾诉，看看帐篷学校的孩子们，他们的生活状况怎么样，是否走出了灾难的阴影。好不容易等到放了暑假，打电话约三平一起去汶川，她说已经到了成都，我匆匆买了机票追去。
到机场去的路上大弟的汽车出了状况，川航九点五十的飞机，我九点三十五才到天河，被告知不能登机，本来以为可以重签下午的航班，结果同一航空公司的飞机明天才有，心里的那个急，爆发成对大弟的责怪。和三平约好在德阳会面，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到成都，再乘汽车到德阳，不然就会错过德阳之行。一切已成事实，冷静下来后只有哭的感觉，大弟打电话找南航的战友想帮我减少损失，五折，是南航晚7点40分的一个航班，唉！心急如焚，钱乃身外之物，还是买厦航5点20分的机票吧。
还有七个小时的时间要打发，给成都的朋友发了几条信息，告诉了到达的时间，因为我的原因三姐只好从德阳又回到成都。空旷的新登机大楼，人不是很多，坐在候机室里，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百无聊赖，想到埋在废墟下恐怖无望的孩子，心里的什么地方又被生生的扯痛了。
四点刚过，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厦航五点二十的飞机出了机械故障。到了五点要我们改乘南航七点四十的班机，听到这一消息，我的头都大了，本来放弃了的可以五折买到的航班，现在要你强行乘坐，而且没有任何解释，心里的愤懑无处可说。
看着长长的等候着重签机票的人群，看着停机场上等待飞上蓝天的飞机，我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因为我还有机会等待，我还有心情愤懑，我能看见蓝天，我还能听到人们的抱怨声，因为我活着，我即将去看望北川上空那些不眠的灵魂。
经过近十二个小时的等待，晚上九点十五分，终于到达了成都。
６月３０号
风雨过后现彩虹
从成都出发，走得匆忙，没买晕车的药，晕晕糊糊的到了绵阳，走出车站，宽阔的马路上车流如潮，路中央雅致的木质花坛里鲜花怒放，人行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感觉不到灾后的萧条。为了乘车方便，想在车站附近的宾馆住宿，一路走过，看到好多房屋的外观破损，有的扎着脚手架准备加固，只有“王子大酒店”的外观依然金碧辉煌，进去一打听，我和三平很快就退了出来，虽然住在“王子大酒店”里，安全系数肯定比其它的宾馆要高，但是想想在这里的行程，毕竟是自费，还是节约为好。
“新世界宾馆”外面扎的脚手架，和“震后房屋应急检查组”贴在玻璃门上面的“可以使用”的绿色告示，给了我们走进去的勇气，只有六楼有房间，说明住进的人很多，我和三平会心的一笑，既然来到灾区，就顾不了那么多，住吧！人到中年不怕错失生命，只怕错过了生命的历程。
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外面下起了雨。初到绵阳，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该到哪，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女的，我们向她打听绵阳市内有没有“救助站”，她说下面县里有，到县里去时间晚了，她就热情的带我们去了西山公园，不知道是非常时期的原因还是下雨的影响，虽然门票因地震免费，但园内别无他人，只有我俩在雨中前行。园内的面积很大，依山而建，景点很多，从“蒋园”雅致的布局，就可以看出设计者的匠心独具。我们无心观赏，看了离门口最近的“蒋园”就退了出来。
公园的门口停着一辆公车，现在成了我俩的专车，司机把我们带到路边，我们又搭乘出租车奔向“九洲体育馆”，那里曾经是北川惊魂未定的灾民的临时避乱所。出租车司机给我们讲述他在５，１２地震中的感觉，当时他的车在开动，车身上下颠簸严重，最初以为是哪个轮子跑掉了，然后感觉方向盘失灵不听使唤，车边跑边左右摇摆；坐在车里等着载客的司机说，当时以为自己的车被谁追尾了，只到看到附近的楼房象在跳摇摆舞，摇摆的幅度差不多一米，才知道是大地，他们说地震如果还持续几秒钟，绵阳城内也全完了。
“九洲体育馆”里已经是人去楼空，里面的灾民两天前刚被安置到其它临时帐篷里去了，我们问路人，都说不知道安置的具体地点，只知道大部分被安置在安县。已经是下午七点多钟，雨越下越大，我们只好匆匆离开。
回到市区，雨刚好停了。东边明净的天空悄然出现了两道弯弯的彩虹，虹明霓暗，犹如出浴的神女和她清丽的花童，撒着七彩的花瓣迤俪而至。行人都在驻足观看难得一见的“双彩虹”奇观。《圣经》上记载，彩虹的出现是神与挪亚的约定，再也不会让地上有血有肉的生灵遭受灾难。此时此刻我在心中默默的祈祷愿上帝遵守承诺，从此不要让灾难再次降临到地球，愿灾区的人民大难之后有大福，愿灾后安祥宁静的绵阳更加富饶美丽！
7月2号上午
患难见人心
绵阳是一个有着一百多万人口的繁华秀美的地级市，它所辖的安县，北川，江油，平武四个县在这次地震中都损失惨重，特别是北川县。听说北川的灾民大都安置在安县，晚上我们商量着以绵阳为落脚点，从距离绵阳最近的安县开始我们的行程。
汽车离开绵阳不久，就看到公路两旁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倒塌的房屋和帐篷，离安县越近倒塌的房屋越多。听车上的人说，小坝乡的灾情很严重，我们的行程没有固定的目标，听说哪里灾情严重，哪里有救助站我们就到哪里，于是决定补足票钱，到绵阳的第一站安县小坝乡，那里离地震中心的北川县比较近。一过安县县城，目光所至，到处是坍塌的民房，滑落的山石，远远望去，曾经的满目青山，如今已是伤痕累累。我们的相机性能太差，拍不了滑坡后的山体那种惊心动魄的伤痛，只有亲临其景，才能感受得到山体在撕裂时的疼痛。
车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小王把我们带到了小坝，街上的房屋大部分已经倒塌，立着的楼房也是破损严重，不能住人，街上有两辆辽宁省捐赠的推土机在平整地基。皮肤犹如黑人般的武警战士在帮助灾民清理废墟。灾民全部都住在一处较低洼的平地，这里是镇上唯一的一块平地。昨天的一场大雨，让他们的帐篷进了水，今天的烈日，又让他们帐篷内象蒸屉，我进去站了一会，周身感到“炕”人，就象在火上烤一样，温度起码近四十度。正值中午，妇女们在帐篷外面的树荫下做饭，她们切着大块的肉，做好香喷喷的饭菜要我们一块吃，我们说带着方便面，先做好的一家盛好饭，送到我们的手上。
他们说每人每天政府补助十块钱，说政府的政策很好，但对乡镇干部很不满，说他们既不关心他们的疾苦，又不组织他们生产自救，街上平整地基都是村民自发组织的，有什么事情根本找不到村干部的人影。要是没有部队的战士帮助他们的话，他们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他们笑着说村干部的家里堆积的各种救助物质，都可以开一个超市了。
乡民告诉我们，这次的地震国家不只是损失了财物，还损失了不少的人才，就在小坝镇上有一个６３８３９部队，是国家科委的一个核基地，他们说坍塌的楼房里压了一个级别很高的军官，一个老人告诉我，街上有少数人很不象话，地震当天就跑到基地大院里面去抢东西，把电视、冰箱什么的都往家里搬，第二天部队就来人把大院保护起来，不让他们进去了。基地的楼房就在进小坝街的一个小桥边，我们看到的基地已经是一片废墟，人去楼已不复存在，乡民说不知道国家还会不会把基地安在他们那里了。我爬到高处拍照片，突然感觉到地下好像有谁跺了一脚，他们告诉我，刚才余震了。
7月2号下午
惊魂一刻
告别小坝乡，我们原路返回，在公路边一大片帐篷处下了车，这里就是中央电视台报导过的“黄土救助站”。小男孩把我们带往他们老师住的帐篷，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介绍后得知是“快乐帐篷学校”的校长刘文海，这些来自北川羌族自治县禹里乡禹穴小学的老师，经历了生死考虑，依然豁达开朗。
禹穴，因为大禹母子在小山洞里住过而得名，洞里有“禹母床”，洞外有“洗儿池”，池水因大禹出世后洗澡而变成红色。大禹的故乡山青水秀，传说很多。在这次大地震中，禹穴小学又创造了一个奇迹。教学楼后面的山体滑坡，泥沙从窗户里涌入，塞满了一楼的教室，教学楼裂开但没有坍塌下来，全校师生一百二十多人，在短短的十秒钟里全部逃出，无一人伤亡。
这是一座90年修建的楼房，一楼是1，2，3，4年级的学生，5，6年级在二楼，下午学生在教室里午休，二点十分午休起床，二点二十五预备铃，二点半上课。学校的打铃器慢了三分钟，也就是说12号下午二点二十八分钟，学校的时钟是二点二十五分，预备铃响起，老师有的到了教室门口，有的已经进了教室，而大部分学生还没来得及进教室，大地就剧烈的抖动起来，老师们护着学生迅速的逃离了晃动着的教室，操场的地面象水波一样起伏，一个个受到惊吓的学生扑向老师的怀抱。决定生死存亡的三分钟，是慢节奏的打铃器救了学生。
张其年主任告诉我，地震过后两个小时，他都没意识到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黑板檫，有的老师一直没意识到手上还拿着粉笔，可见当时的紧张程度。
在地动山摇的那一刻，刘校长也在经受着生与死的考虑。5月12号上午，刘校长在北川县教育局开会，吃过午饭乘车赶回学校。中巴车上连司机共有十人，五男五女，由于车在颠簸，刚开始车上的人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看到前面的山坡上石头滚滚而下，他们以为是修公路修电站炸炮引起的滑坡，一起叫司机往后退，退了一会一个急刹车，他们感到车身剧烈震动，窗玻璃全碎了，刘校长一步就从前面的车窗跨了出来，一看车停的位置，吓了一大跳，中巴车的前后都堵着一米多高的泥石，所以他才能一步就跨出车箱。公路好象一块掰断了的饼干，车身就骑在那个大裂口上面，山崩地裂的那一刻，如果不是司机经验丰富，如果不是中巴车的刹车系统性能优良，错过几秒钟，中巴车不是被车身前后滑落的石块掩埋，就是掉进公路裂开的口子里，滚落到山下迅速形成的堰塞湖水里。刘校长亲眼看到一辆大货车在堰塞湖的旋涡中漂浮着打转转。
前进的路和后退的路都被堵死，下面是打着旋涡迅速上升的堙晒湖。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渴望，驱使他们一行十人踏着荆棘冒险上山。一路上既要拨开密密匝匝的荆棘；又要避开上面时时滚落的泥石，渴了吃野百合的苔茎；饿了以龙须草充饥，手脚并用，不停息的爬了六个多小时才到达山顶，浑身上下湿透了，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当时是被汗水还是尿液弄湿的，从刘校长手臂上的累累疤痕，可以想见当初的血肉模糊。
到达山顶，已经是八点多钟，天还没黑，刘校长看到山顶有一个很大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下面，山的南边是北川县城，从山上往县城里看，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估计也不能去，于是他们沿着北边的山梁下山。和旋坪乡清洁村的灾民一起，帮忙照顾那里的学生，十三号零晨五点半出发，到十四号下午三点才走回到禹穴小学，和没有家长接走的学生以及老师会合。现在他们在 “快乐帐篷学校”，和“黄土救助站”里的孩子们在一起。中央电视台六频道拍摄的记录片“风雨过后”反映的就是“快乐帐篷学校”里孩子们的生活。
7月3号
北川不需要眼泪
“擂鼓镇”是距离北川县城最近的一个小镇，北川的一部分灾民就安置在这里。从绵阳到“擂鼓镇”去的人不多，汽车行至安县附近的一个站点，上来一个黑黑瘦瘦的妇女，听到我们在打听北川灾民的安置点，就热情的告诉我们，她叫庞安蓉，北川县城里的人，她的安置点在“永安”，现在要去办一点事情，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回“永安”。留下她的电话，约好下午去找她。
“擂鼓镇”停车点，两面是山，人烟稀少。这里有两条路，一条主道通向北川县城，一条上山的岔道到“擂鼓镇”，几个摩的司机告诉我们，到“擂鼓镇”救助站还有一段路，他们可以送我们上去，没有其它的选择，坐吧。山路崎岖难走，坑坑洼洼，一路颠簸，车过灰尘满天，飞扬的尘土挡住视线，让人不能呼吸，没带墨镜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大约十几分钟后在“擂鼓中学”的门前下了车。这所学校没有师生伤亡，但校园内的楼房已经破损不堪，在学校的操场上搭建了几间板房，孩子们都在板房里面上课。
经过几个帐篷，冥冥之中我们走进一个帐篷，他们正在吃午饭，见到我们热情的让坐，最多十个平方的帐篷内，住着五家九口人，我们不好意思往里面挤，就坐在门口和他们说话。他们都是北川县的农民，地被政府征用后就到北川县城打工，九个人中有两人一个死了丈夫，一个死了老婆和孩子。另外七人是一个家族的，老弟兄仨，十四口人只剩下一半，其中有四人因为在外地才幸免于难。地震时，老二家的孙子孙女和老大家的儿媳孙子，以及老三家的媳妇共五人都被埋在租住的楼房里。老二家的儿子儿媳也被压在废墟下，四十个小时后儿子自救出来，儿媳被埋八十个小时后，十五号晚上十点才被部队从废墟中挖出来，展转到重庆医院救治刚回家。
一点多钟，五十多岁的老二和我们告辞，他在附近的一个地方打工挣钱，我看了看其他三个年轻一点的男人，坐着都没动，他们是没了老婆和孩子的男人，失去亲人的痛苦使他们的表情很呆滞，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五个家庭里面，只有老二家是相对完整的，虽然他没有了财产，没有了活蹦乱跳的孙子孙女，但他有老婆，有儿子媳妇，他感到生活有奔头，所以能很快的从地震的阴影里走出来，开始正常的生活。
到了北川地震重灾区，才知道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一本血和泪的故事。从他们的泪光中，我们不忍再聊下去。就和他们谈起了已经封闭了的北川县城，，听说我们想进去，老二家的儿子说可以带我们从附近的山上看看北川县城。
去北川的路边，排列着很多巨大的石块，就是这些大家伙堵塞了公路，挡住了部队的脚步，延误了救援的时间，仅仅“曲山幼儿园”就有五百多名师生失去了生存的机会。一路上有很多重型机械在施工，挖着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几米深的大沟，我们乘坐的摩的在漫天灰尘中穿行。进入县城的路口有身穿黑色制服的特警把守，见我们三人走近问去哪，小伙子指了指另外一个道说去那里。这是一条通向“羌寨”的道路，北川的幸存者都只能从这里上山，在面对北川的路边祭奠逝去的亲人。
二
5月12日2点28分钟的北川县城，犹如一场恐怖的灾难大片，地动山摇！天昏地暗！四层楼房的房顶瞬间成了地面；在“翻水桥”旁边一个山洞茶馆里休闲的人，顷刻间被活埋；一些自以为逃到安全地方的人，忽然就被大地的裂口吞噬或者被滚落的山石掩埋。一切都在人们猝不及防的时刻发生。“曲山幼儿园”580多名师生，仅仅只救出了十几个孩子，“敬礼男孩郎铮”就是其中的幸存者。逃出来的师生和没送到学校的孩子，加到一起活下来的不到50人，二十多个保育员和“学前班”的孩子一个都没出来。“曲山小学”三年级有个班，34名学生只逃出了6人。
劫后余生的人们告诉我们，他们是单日赶集，山路难走，四里八乡的人赶到县城一般都到了中午，地震的那一刻正是集市上人山人海的时候，如果那天是赶集日，死亡人数将更多，后果更不堪设想。
北川县城四面环山，唯一的出口通向任家坪（北川中学所在地），现由特警把守。城西北边的山叫王家涯，是一座土石山；曲山小学的一二三年级和曲山幼儿园就在王家涯的脚下，东南边的山叫景家山，满山全是石头，三百年前山崩过的地方老百姓叫它为“乱石脚”，茅坝中学的校址就在乱石脚上。一条清澈的“湔江河”把县城隔成老街和新街，老街街道不宽靠近王家涯，新街街道宽阔临近景家山。地震前的北川是一座繁华美丽的小山城，城市建筑有着浓郁的羌族风格，（从残垣断壁上可以看到很多羌族风格的精美绘画）。
什么叫山崩！王家涯半个山整体移动，挤垮了山脚下的曲山小学和曲山幼儿园，崩塌的黄土把两所学校以及附近老街的其他建筑大部分掩埋；山崩的巨大气浪和地震波，使老街街道两旁的楼房全部坍塌，只有电力公司的一栋楼下陷后歪斜在那里。在老街侥幸从楼房里逃到街上的人们，全部都被倒塌的楼房或者崩塌的山石掩埋，无人幸免。新街那边景家山上的大石块滚滚而下，瞬间就把茅坝中学埋在了乱石下。几所学校许多从教室逃到操场的师生都被山石掩埋。什么叫地裂！几个家长送回家午休后的孩子到幼儿园，在学校大门前，眼睁睁的看着大地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正在玩耍的孩子后就合拢了，几位家长紧紧抱住铁门才没被巨大的气浪掀走。
我们的身旁，一个三颗星的军人在给总后勤部四颗星的军人讲述着当时救援的情景，挖出来的尸体全部埋在一个公司准备安电梯的大坑里面，当地人称“万人坑”，当时，废墟上到处是伸出来的胳臂和腿，来不及处理就用黄土掩盖起来，没多久，堰塞湖的水流经过北川以后，白骨森森的胳臂和腿又露了出来，他们只好又用水泥浆糊了一遍。看到眼前被彻底摧毁了的一片废墟和长眠在废墟里的几万人，我和三姐的眼睛都湿润了，我们做着深呼吸强抑着不让泪水划过脸颊，因为我们知道如今的北川不需要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