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天游第六章 即将返校

  暑假的日子本该惬意悠闲,但是这个暑假对于李林晖来说,俨然成了炼狱里的岁月。

  龙神说,要把晴鸾这家伙当老师,敬之爱之;可是让李林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他的这位老师当得似乎也太尽责了一点。

  夏日的清晨,总是会早早地迎来晨曦。可是对于李小哥来说,伴随着这晨曦一起来的,并不是新一天的希望,而是晴鸾唤他起床练功的催促声。但凡他稍有怠惰,或言语之间表露出一丝不愿,晴鸾便会抬出龙神的尊号与吩咐,更有甚者,她老人家还会把三界执行使的各种使命如数家珍般地念个不停。

  说心里话,李林晖真怀疑这大姐是更年期到了,有时候,他都想问一句:姐姐,您到底几岁了,怎么比我妈都烦?可是,看着那副清丽绝美的容颜,他实在开不了那个口。但是,每天这样,什么大周天小周天地转一遍,让体内的力量按照《天地清玄符》上的方式游走一遍,真的很累很扯。刚开始的一个月里,李林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每天都会被重新拆卸一遍,那叫一个酸爽,那叫一个疼得舒坦。他想反抗,说真的,对付碎碎念这种东西,凭借着自己跟老妈这十几年的“征战”经验,想要对付晴鸾的唠叨,真不叫个事。可是,虽说晴鸾作为剑灵,是最敬重主人的;但比起天帝与龙神、獬豸等超段位大牛的嘱托,比起她与天帝之间的情分,晴鸾在被逼急了的时候,是会主动使用武力的,毕竟她原先就是善于征伐的诛仙剑,毕竟她和天帝一样,都将天下苍生的福祉视作最为重要的东西。李林晖不是不想还手,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位久经沙场的“仙女怪”,他是真的打不过,也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勇气。

  于是乎,在不断的碎碎念和武力震慑之下,李林晖只得认命。他开始乖乖练起了《清玄符》,为了把心法练好,他甚至还去购置了中医常用的经络小人,开始有模有样地钻研起经络学说。这一番折腾下来,李林晖的功夫练得怎么样暂且不提,他倒是先把人身上的各种穴位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当然,虽说中医经络学说是我们传承了数千年的文化瑰宝,但是,大凡传承就避免不了遗失。总有些穴位和关键,是经络图上找不到的。每每练到此处,晴鸾都会钻到相应的穴位上去,引导他体内力量的流动,并嘱咐李林晖记好相应的穴道位置,勤加修习。不过每次这样做的话,李林晖的下场都是很凄惨的,时哭时笑、时吼时叫,那都是小事,最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况且在他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晴鸾,并没有别人。但是,长此以往可不是个办法,要是被爸妈听见了,不请一堆大仙过来给自己瞧病才怪呢!

  不过好在这些癫狂的表现和身体的不适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暑假过半之际,李林晖的《清玄符》已经推进到了第九重,这时候,他开始慢慢注意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一些奇妙变化:各种感官能力都大大超出了正常人的水平,连带着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和身体强度都不止好了一点半点。反应力、记忆力、协调能力都出现了质的飞跃,他甚至敏感到可以预判一些事情的发生,并提前做出反应。最重要的,按照晴鸾的说法,在完成了修心的过程之后,现在的李林晖可以推进“术法”修炼了。所谓的“术法”,大概就是武功秘籍里面所说的招式一类的,是可以用于实战的玩意儿。这是距离成长为“大侠”又近了一步吗?以后管你 Bruce还是 Jackie,恕我直言,在我面前,都是渣!

  “术法”的学习,当然靠的是勤学苦练,这是一般武者修行必然会经历的过程。但是,在李林晖这里,情况又不一样了。就像龙神所说的那样,他是个被天道格外眷顾的存在。受龙神、獬豸的力量加持,再加上晴鸾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师的指导,李小哥进步飞快。不过说到招式,《清玄符》与一般的武功秘籍并不相同,它无招无式,只是引导修行者往一定的方向、用一定的强度、特定的准头来使用力量。这样的自由给了李小哥无限的可能。做大侠,当然一招一式都得拉轰;要想拉轰,招式名称就必须先得够派头。可是怎样才能够派头呢?大晖想到了他看过的所有武侠片,想到主角曾经使过的种种神功。于是乎,“独孤九剑”、“降龙十八掌”、“如来神掌”什么的,慢慢就变成了他自定义的招式,有时候觉得创作难度实在太大,他甚至会跑到那些卖画刊画报的小摊上,买回一堆各种所谓的“武功秘籍”。虽说那些动作都是现代人想出来的东西,但是不管它是什么,一旦加上了龙神与獬豸的力量,加上《清玄符》的心法加持与力量引导,总能变得有模有样,连杀伤力都乱强一把的。

  说到武侠片和电视剧,这是让阿晖最近颇为头痛的一个问题。晴鸾这家伙,从岁数上看,那是当之无愧的“老妖精”。但是,由于心思纯净,自诞生以来,一门心思地只有护主和征伐,所以说到人情世故、人际关系,乃至社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她都像个出生的婴孩一般,一概不懂。为了帮助她适应现代社会,更好地了解自己,改掉那些古人在意的尊卑观和传统的相处模式,李小哥打开了卧室里的电视。当然,让晴鸾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安排,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经过他和晴鸾反复确认,原来一般的凡人,乃至力量到不了一定境界的人,都是看不到她这样的灵体的。

  一开始,对于要不要放晴鸾出来跟着电视学习,李小哥是颇为犹豫的。毕竟他这个凡人,从一开始就看见晴鸾了啊。不过,按照后者的说法,他之所以一开始就能看见自己,那是因为他们都在龙神的领域之内,在那样的绝对力量面前,晴鸾就是想提起力量伪装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晴鸾对于电视的狂热兴趣,李小哥是完全能够感受得到的。从涧洞回家的第二天,李小哥在晚饭之后便打开了卧室的电视机。在他这个现代人的生活中,电视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遮掩发呆的工具。他习惯了把电视机打开来想事情。就在这样的夜晚,伴随着“这臭要饭的功夫这么好,难道是苏乞儿?”“傻瓜,我是他师叔”的搞笑对白,李小哥开始静静地思考起了自己的未来,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按说只有听到自己呼唤才会现身的晴鸾是何时坐在自己身边,开始对眼前的这个盒子状的物体产生谜一样的兴趣的。

  电视这玩意儿,对于“小朋友”来说,是顶不错的知识来源。可是,对于一个正义感极强,又特爱较真的古代少女来说,这玩意儿有时候会带来严重的后果。要知道,李小哥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连《清玄符》十三重的力道都用出去了,才勉强拖住了要带着诛仙剑出去砍死陈世美的晴鸾大姐,又花了整整大半天的工夫,才和她解释清楚了,什么是演戏,什么是假的,什么东西不能当真。有时候,连李小哥自己都疑惑,自己这是多了个师父,还是领养了一个孩子。

  不过电视这玩意儿确实也有有用的地方。晴鸾这样天天抱着电视看下来,竟然真的慢慢学到了些现代人的相处之道。在接受了李林晖给的“好朋友”的关系设定之后,她开始关注电视里的朋友相处方式,渐渐地,在两个人的相处当中,李林晖的不适感消失了。他开始习惯了晴鸾的存在,真的把她认作了拥有现代思维的好朋友。不过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晴鸾嘴里天天嚷嚷的“勤加修炼”其实并不只是碎碎念,她真的很有学霸的天分与精神,加上天生的聪颖与悟性,学起什么来都是有模有样的。有一次,当她拿起自己《英语语言学》的课本,开始分析那些概念和范畴之后,李小哥尖叫着从床上蹦了起来!眼前这家伙,真的是古代人吗?她是什么时候学的英语啊,我的天!

  当然,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尖叫,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早在李小哥开始修习《清玄符》的第一天起,晴鸾便悄默声地在他的卧室里布下了一层特殊的结界。这种领域的变异体,可以容纳默许的人员进入,并为他们设定好其中的场景,同时又能隔绝内中的一切动静,让外界无法感知。所以,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哪怕在卧室的空间内使用了“惨绝人寰”、“毁天灭地”的招式,李林晖也不会引起任何外界的注意。虽说李小哥的父母总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地忙活在田间地头,根本没多少时间来管他这位放假在家睡大觉的“富贵闲人”,但是做点保护措施总是没错的,安全第一、防范未然,这才是处事的第一标准。要是少了这层防护,李小哥心想,光是晴鸾大姐头在看苦情戏时的哭嚷就足以让他们家老爷子把自己诘问到底裤都穿不住!

  对于晴鸾身上发生的古怪变化,震惊归震惊,李林晖总体上还是“乐见其成”的。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晴鸾这种学霸体质和水准,能不能用在自己即将面临的开学考试当中。是的,开学一周后就要考试,这是庆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定下的独特而又奇葩的标准。至于目的,在大学刚入学的迎新会上,那位白头发的老院长说得可清楚了:“语言学习,靠的是环境和不断的练习。三天不练口生手也生,为了确保每天的输入和输出量,给语言学习营造良好的环境,切实强化学生们的语言水平,学院鼓励大家,即便是在假期也要多读、多说、多用。为此,学院还设定了独特的开学考制度,目的就是为了摸底大家在假期时的语言学习情况。业精于勤荒于嬉,盼诸君多多努力”。

  说心里话,当时听了老院长的这番论述,李小哥“兴奋”地差点没抽过去。连假期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吗?还有人性吗?他为什么要学外语啊,为什么要有“开学考”的破规定啊!一瞬间,李小哥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中学时代。It's yesterday once more啊!有木有!

  是的,对于开学,李小哥是有些恐惧的。但是,这恐惧当中,又带着一些期待。返校之后,又能见到宿舍里那三个关系极铁的狐朋狗友,又能见到班里那群美好如花朵的妹子了!学语言的男生总是格外地独特,因为确确实实就那么几个人。就拿李小哥的情况来说吧:总数 30人的班级当中,拢共就凑出了他们这几个活宝。之所以说是活宝,那是因为他们几个背景各不相同,性情也天差地别,但奇怪的是,可能是因为属于少数群体的缘故,这几个崽子的关系总是格外地瓷器。

  老大沈嘉轩,应该是有一定的外国血统,虽然不是金毛狮王,但是那高耸的鼻梁和独特的瞳孔颜色,总是会让李林晖想起李白诗中开酒肆的胡姬。至于性情,更是特立独行,整天沉默寡言,却又常常语出惊人。气质上看起来很沉稳,无论晴雨、不管四季,总是喜欢架着副墨镜。李林晖总觉得,他这样如果不是在扮深沉,就是想要遮住那双跟大家都不一样的蓝绿色眼睛。在李小哥这里,这位大哥总显得有些神神秘秘,所以私下里,宿舍里的几个小兄弟都称他为:社会人“闷葫芦”。

  老二商烨,听这名有点像开买卖的,对吧?不错,在二哥的身上,李林晖算是见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人如其名:绝对灵活的商业头脑,曾经想过要把宿舍的小卖部升级换代成小型连锁超市,并且还做成了的,可能也就这么一位了吧。家境富裕,听说家里之前是干零售商超行业发的家,后来整得挺大,房地产啥的都干得风风火火的。自称恋爱达人、威武情圣,交往过的美女比几位小兄弟见过的都多。宿舍里的哥们也因此给他起了个雅号:“大情圣”。

  老四张智平,四人小组中的“脑袋”担当,爹妈都是顶尖学校计算机专业的佼佼者,基因给力、家学渊源,听说是网上小有名气的“黑骑士”,专攻那些抹黑华夏名声的组织和机构,各种实用小发明的专利持有人。深居简出的动物,只要趴在电脑前,就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412宿舍公认的“小黑侠”,有什么技术问题,想要什么“资源”,找他准没跑。

  至于为什么如此优秀的三个人会来学英语,李小哥也曾经困惑不解过。问他们,几个人嘴里只有些让他觉得烂俗到不能再烂的套话:

  “家族业务需要”,人狠话不多的“闷葫芦”回答道。

  “家族业务需要”,风流倜傥的“大情圣”回答道。

  “家族业务需要”,李林晖替技术宅男“小黑侠”回答道。后者也只是抿嘴一笑,点头应诺。

  要返校了啊,很快就能见到这仨活宝了。不知道他们的假期都过的怎么样。不过我想,大概是不会有我这么精彩吧。

  在 412的四人小队当中,李林晖总是最不起眼、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要背景没背景、要家世没家世、要脑袋没脑袋。不过按照其他三个的说法,老三这无欲无求的性子,就是最好的朋友选择。不过即将回到学校的李林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暑假的际遇,会给宿舍里的几位小兄弟的命运带来怎样的改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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