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听筠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珍稀的珠宝服饰如泛滥的洪水一般的纷纷涌入听筠的殿内。

  听筠的住处也已经从以前破旧的房屋换成了现在装潢精致的宫殿。

  虽然面积装饰等方面稍微次于书白，但是听筠已经十分满足了。

  和从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一切都因为雁归，因为他的计策。

  雁归懒洋洋地倚在殿门旁，以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让你相信我，你还总是担心不可能发生的事。”

  听筠眉眼微微低垂，“是啊......”

  如果没有他，自己是不是一无是处。

  雁归似乎看穿了听筠的心思，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听筠的肩，说道，“别想太多。”

  听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

  22.

  那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听筠是被人们喧嚣的喧闹声吵醒的。

  听筠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叫了雁归的名字，但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雁归呢？听筠慌乱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看到窗外人影散乱，零星的火光飘忽不定，而身旁根本不见雁归的身影。

  听筠胡乱地套上一件外套便跑了出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们围成一圈，像是将什么东西包围了起来一般。人群中，听筠的父亲和书白正立在其中。

  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听筠心底蔓延。

  “发生什么了？”听筠缓缓走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雁归不在自己房内，也不在人群中，他究竟去了何处？听筠暗叫不妙。

  书白闻声转过头来直视着听筠，眼底有着一丝诡异。

  听筠挤进人群中，当她看到那打破夜的宁静的元凶时，不由得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只左腿上伤口正在汨汨地流着血的凝丹。

  “这是......这里怎么会出现凝丹？”听筠惊讶地叫道。

  那只凝丹听到了听筠的声音，因失血过多，气力不足，抬起头的动作显得如此吃力笨拙。

  凝丹那蔚蓝色的眼瞳注视着听筠，听筠的身子因震惊而猛然一抖。

  听筠虽不敢相信，但是它那双蔚蓝色眼睛，那眼眸中映出的景色，那双眼中包含的情绪，那一点高傲一点温柔还有那一点悲凄，都和雁归如此之相似。

  这...怎么可能呢。

  凝丹看着听筠眼底复杂地神色，低声呜咽了一下，像是承认，又像是懊悔。

  听筠突然回忆起了自己与雁归相遇的那地方:那是凝丹的地盘。

  “父王，这凝丹怎么处理？”书白一句话打断了听筠如乱麻一般的思绪。

  那神情威严的男人沉默片刻，摆摆手，“随你便吧。”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书白点点头“遵命。”

  听筠一惊。如果把雁归交给他，结果只有死路一条，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

  “等等！”听筠慌忙喊道。

  男人转过身来，“怎么？”

  听筠心虚地编织着谎言，眼神飘忽不定，“父王，能把这只凝丹交给我吗......我从未见过凝丹。”

  书白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问道，眼神中带有一股敌意，“妹妹要这凝丹做什么？”

  “那个......”听筠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回答。余光瞥到趴在一旁的雁归，已是异常虚弱了。听筠不由得更加紧张，拳头紧握着，指甲已经嵌入肉中，留下有些微微渗血的印记。

  男人看着眼前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也罢，注意点分寸即可。”

  看到父亲偏向于听筠，书白气恼地撇了撇嘴，却也无可奈何。

  23.

  “对不起...欺骗了你。”雁归虚弱无力地伏在听筠的腿上，用微幽的声音说道，仍是以凝丹的形态。

  听筠轻轻一笑，“说什么呢，让我成为现在这般样子的人，是你啊。”

  听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雁归的伤口上。

  雁归低下头不再说话，是没有力气再说话。虽然听筠很温柔，但是还是蛮疼的呢。

  “我把那些下人都差遣出去了，近几天不会让她们再靠近你，你安心歇息着养伤便好。”听筠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嗯......”雁归发出一声微弱的鼻音。

  房间内重回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雁归打断了这令人心慌的沉寂。

  “想听吗？我的故事。”

  听筠听了这话，涂抹药膏的手猛得一顿，力度突然大了几分，雁归抗议式地低哼了两声。

  “不好意思。”听筠道了歉后接着说道，“如果你想告诉我，我很愿意。”

  “还记得几年前让你兄长书白扬眉吐气的那只凝丹吗。”雁归如此问道。

  听筠不明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那是我的朋友。”

  听筠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那次，若是他没有用自己的生命救我，恐怕就不会有今日了。”

  他，就是雁归口中的“朋友”。

  “回去之后，我便成为了那个‘背弃友人而保命的小人’了。”

  “我被赶了出来。可笑么？因为侥幸逃生，所以被自己的族人所唾弃甚至驱赶。”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凝丹一族虽原形为兽，但是却是以人性，聚居部落而生。我们真正的生存地是映天山山顶，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下山的路上，因极寒的风暴，我遇到了你。”

  “说是为了帮你，其实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帮你也影响不到凝丹一族的安全，还能解决一下食宿问题，一举两得。”

  “我承认我的目的很无趣。”

  听筠沉默着听完了雁归所说的故事，却不知该怎么办。

  要怨恨他最初不纯的目的吗？那怎么可能。

  “恨我吗，恨我也难怪啊...”

  听筠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怨恨你啊。”

  雁归默然，半晌，“谢谢。”

  24.

  那个午后，很是安宁。

  听筠坐在窗边悠闲地翻着书本，雁归则趴在床上养伤。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五日，这些日子里雁归除了养伤没有做任何事，现如今伤已好了大半，已经可以恢复人性。

  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个宁静的午后。

  听筠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身子猛然一振，手一抖将书本摔倒了地上。

  紧接着，所有人都像是发了疯一般狂奔着，叫喊着，像是被人追杀一般手足无措。

  “发生了什么事？”听筠和雁归异口同声地问道。

  但是没有人能给他们回答。

  突然“砰”的一声，殿门被人由外向内粗暴地踢开，一站眼的功夫，闪着骇人银光的利刃便架在了听筠的脖颈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