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跟我说，说真的，现在回想起五年前的自己，都感到羞愧，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会混蛋成连自己都觉得异常厌恶的人。

程程说当年的自己混蛋，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夸张，这一点，我深表认同。

如今的程程虽然没有衣锦还乡，也没有大富大贵，还是跟普通人一样，吃饭睡觉约会上班。但是他现在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虽然没有日进斗金，但是算入中产阶层还算保守估计。

五年前的程程，刚进大学。

毛头小子，血气方刚。

是那种说话语气一上来，撩起刀子就能砍人的主儿。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时候的自己觉得快意恩仇，畅快万分。

那时候的程程有个女朋友，高中那会儿两人就在一起了。姑娘文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月牙，可爱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们刚进学校的时候，就一起搬了出去，在校外的居民楼里租了一个单间，开始了同居生活。

程程家境不算富裕，但是花钱从来毫不节制。常常呼朋唤友，喝酒到天明。

姑娘很少管他，只是偶尔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这群人在那里放肆地说笑，大声地说着一些没有下限的黄段子，满脸落寞却掩不住脸上的担忧。她害怕程程喝多，害怕他难受。

程程在刚进校园不久的时候，就跟一些社会上的混混学会了赌博。

虽然赌不算太大，但是一个下午的时光，上下几千块的流水那是家常便饭。

程程跟我说，曾经有一个下午，他两个小时不到，赢了八千块，但是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倒输五千。

程程没钱，只能问父母要，但是要得太多，父母自然起疑。他便拿出两人的生活费，继续着这种烂赌的日子。

直到最后，两个人实在没钱吃饭，只能去菜市场买最便宜的白菜，连油都不放，用热水一烫，就着白米饭吃。

姑娘一边吃饭，一边流眼泪。

程程不耐烦，粗口不断。

最严重的是，程程在大二的时候，将自己的学费全部输光，最后走投无路，把姑娘的一年学费也拿出来赌，最终两人那一年的学费都没交上。

姑娘忍无可忍，和程程大吵一架。两个人吵到激烈处，程程反手一记耳光，姑娘当时脸上就红肿了起来。

虽然在动完手的时候，程程就十分后悔。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却不知如何道歉。

姑娘用手捂着脸，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里面没有恨，没有恶毒。但是同样的，也没有任何情感。程程在那一刻突然觉得，好像眼前的姑娘离自己好远好远，自己好像在那一刻就彻底失去了她。

姑娘当晚就搬走了。

程程后面去找过她很多次。

可是姑娘从他面前走过，甚至连头都没有扭一下。

他这个人，在她的眼中，或许就跟死了并无任何分别。

在没有姑娘的日子里，程程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适应。喝醉了再也没有人帮他脱衣，再也没有人帮他擦身子，再也没有人那样陪在他身边一个晚上不敢合眼。闯祸了也再也没有人愿意陪他一同承担。甚至连煮好的饭菜，都再也没有人跟他一起吃了。

他突然很后悔，没有姑娘的日子，他安静了很多，开始思考以前的岁月，开始忏悔那段不堪的时光。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退掉了之前的租房，搬回宿舍。没日没夜的在外面找兼职，找活干，什么工资高，就找什么干。

陆陆续续地，他将姑娘的学费全部还上。

三年大学转瞬毕业，最后的一年里，程程再也没有出现在酒桌上。要么是在外面打工，要么是在图书馆里看书。

大学毕业的时候，程程没有找到好工作，而是做了一个销售员。工资不高，但是异常辛苦。

晚上他看着贴膜生意很好，特意在大学城的地下通道摆了一个贴膜的小摊，收入还不错。

后面他辞掉工作，盘下了一个小的家教机构。生源不算好，他就每天带着一个小姑娘跑到学校门口发传单，晚上的时候溜进旁边的小区，一个楼道一个楼道的贴单子，为此还遭到了小区保安的多次追赶。最后他找到一些学校的老师，通过和他们合作，提高生源。

几个月后，生源逐渐好转，收入也逐渐上涨。程程将家教机构交给小姑娘打理，自己跑去做房屋中介。

不得不说，程程在毕业后的那段岁月里，很努力很拼，再加上他头脑灵活，做什么都很快摸到门道。中介也很快做上轨道，短短四个月的时间，他就从个人的单打独斗开出了一家规模还不错的中介机构。

毕业两年，程程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跟他走过最混蛋岁月的那个姑娘。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定要向她亲口很诚恳地说句对不起。无关乎感情，只是对那段岁月的一个忏悔，也是对她最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但是他很明白，或许在姑娘看来，她根本就不再需要他的道歉，甚至看到他都会觉得恶心或者已经把他这个人从她的生命里、从她的记忆里彻底地删除掉了。

程程说，其实现在的自己并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优秀。但是这种不为生活焦虑，不为琐碎烦恼，闲暇时可以学学烹饪，看看书，听听音乐剧，或者背上行囊外出几天的生活真的是自己理想状态下的生活。

换在五年前，他觉得自己酗酒打架泡妹赌博，简直不羁、帅气得一塌糊涂，那些戴着眼镜读书的人简直傻逼得不行。那时候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糟糕。可是当她离开自己的那一刹那，才彻底明白，原来的那种生活，不仅幼稚可笑，而且混蛋至极。换到现在的年岁，再回过头去看那时候的自己，简直怀疑当初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出自己手。

他说，如果可以，我宁愿人生缺失掉那荒唐的几年。

我们有太多的人，过去的，当下的，还有未来正要来临的。或许在审视自己的时候，总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还不错。

你看，比自己丑的人还那么多呢！

你看，比自己胖的人也不少啊！

你看，自己虽然算不上颜值巅峰，但是走在街上也不至于有损市容啊。

你看，比自己不努力的人还多着呢！

你看，比自己差的人还排着队呢！

可是当你一旦变得漂亮了，就会发现原来的自己竟然可以丑出新境界。

当你一旦瘦下来了，才会发现当初的自我安慰真的让自己的尴尬癌都犯了。

当你一旦逐渐优秀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当初的自己怎么会low成那样，都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不早一点努力了。

所以，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你一定要向前再迈进一步，向上再攀登一阶。不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自己变得优秀的时候，这时候的自己其实是有多烂多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