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在前男生在后,双手举平横踢,踢到那头再小跑回来。前面那个短发女生,看似在很认真地完成教练交代的动作,实则余光不住地往另一边瞟着。
我知道,她又在看泡桐花了。
在操场西边的围墙外面是一栋栋居民楼,除了房屋之外,还长着一棵毛泡桐,并将它的部分枝干伸进了操场。三四月份春光正好,紫色的泡桐花开了满树,一朵一朵喧嚣地怒放着,散发出浓郁却并不腻人的香味。
每次我们慢跑或者变速跑经过那棵泡桐树的时候,总是能够闻到那熟悉的香味。而闻到了这香味,身心舒畅,似乎疲劳的机体就那样得到了放松。这时候,那个女孩便可以明目张胆地看那些泡桐花啦。她目不转睛地抬头盯着,好像此刻对于她来说,那色彩、那香味便是这个世界最最美好之物。她就那样盯着,直到我们跑到弯道时再也看不见。
我记得那个女孩,去年冬季长跑运动会她也参加了,男生跑5000米,女生跑3000。她是我隔壁班的,这学期开学后英语老师让同学们随机到讲台上做课前演讲,她就是第一个。她的声音很好听,口语带有一点口音,她应该是南方哪个城市的吧。因为紧张,她中间还忘词了,然后只见她不慌不忙从口袋里翻出演讲稿,看着稿子念完全篇。
她每天都看那一树泡桐花,应该是很想要的吧。
训练结束后,我并没有立刻去上课。我来到那棵泡桐树下,看了看花和地面的距离,大概两米多。我身高一米七几,感觉难度有点大。伸手够了一下,够不到;跳了一下,够不到;从远处冲刺,然后跳跃,也不行。
我不能放弃。
就这样,我每天训练结束后都去尝试几次。几天后,我明显感到自己比最开始时跳得高多了,有几次,我甚至感觉到当我跳起来伸手去摸时手掌带动空气流动,花也跟着动了。
我梦想着,有一天,我折下那束最美的泡桐花,装作不经意地走到那女孩面前。女孩必是极喜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发现了,便很随意地说:“你喜欢?送给你好了!”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但又耐不住对泡桐花的喜爱。她收下了,把花儿放到鼻尖轻嗅,然后对我微微笑了一下:“谢谢。”我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然而,现实是,我怎么也够不到,更别说最美的一束了。
一天,我又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尝试。一次,两次,三次……还是不行。我挫败地低下了头。
忽然,一阵风吹过,浓郁的花香被吹散了些。树枝也被吹动,花骨朵儿迎着风儿沙沙做响。一朵紫色的泡桐花吹落在我面前,“啪”地一声。我想去把它捡起来,还来不及有动作,一只白净的手就比我先一步捡起了。
我抬头,呀!是那个女孩!
也许是我脸上震惊的表情让人不能忽视,她对我眨眨眼睛,“你也喜欢泡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