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不觉得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而这一季秋天的雨却是缠绵又多情。雨天,玻璃窗上总是弥漫着雾气,让人心里爬满惆怅,模模糊糊的,总也看不清窗外的景。
转念一想,在秋天,如果只是阳光,阳光太好,太过灿烂,很多风景也会变得朦胧而模糊。反而是有些原本模糊的却渐渐的清晰起来。很多时候,看着随风飘落的金叶铺满小路,我也会感伤,叶的离去,是风的追逐还是树的不挽留?也会想念当初那个纯粹的自己。其实或许这都只是一种告别,时间逼着我们成长,成长逼着我们坚强。就像秋风吹落枯叶,一瞬间对现在的生命作了漫长的告别,却开启了一段新的期许。
也许是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无论做什么都会投入,不再是表面的静止;也许是过了懵懵懂懂的年纪,无论做什么都会坚持,不再是想不明白的跌跌撞撞。想着昨日那些有你有我的时光,静止而躁动;想着昨日秋雨中淡蓝色的伞下的温情,感动而惆怅;想着昨日远去的列车,铁轨延伸的思念,疼痛而欢乐;想着昨日深夜电台里的情歌,秋雨打着节奏,诉不尽的故事在回忆里走街串巷……每一天,这些静止的时光,让自己逃出喧嚣片刻,静静地、慢慢地生活。
三个月以来,辗转于车站,奔波于不同的村镇和城市。今天在这里,明天就踏上列车去往下一个城市,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或许旅人都是孤独的,无论是躯体和心灵,总有一样不容于世,也总有一份“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心思。有时候默然地对着陌生人微笑;有时候悄悄地为睡熟的孩子拉拉盖在身上的衣服;有时候停下来和路边的老奶奶坐坐,用互相都听不懂的言语聊得哈哈大笑;有时候丢了撑着的雨伞,跑进雨里和并不相识的孩子,踩水、奔跑嬉戏。一路走走停停,疲倦却也简单而快乐。
三毛有句话说,“世上的欢乐幸福,总结起来只有几种,而千行的眼泪却有千种不同的疼痛,那打不开的泪结,只有交给时间来解。”其实我们是不去想这千种不同的泪结的,无论是放不下的、放下的都不敢去想,还是害怕念念不忘的伤痛,这些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千般泪结,让静止的思绪变得澎湃。怕一夜又一夜的思念远去的亲人,而彻夜辗转难眠;怕想到一场恋爱中,一个人的孤注一掷和一个人的浅尝辄止,两个人都爱的不容易,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看过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人前的分寸只是假装的矜持和平静,忍住所有的神伤,情绪却翻涌而来。然后只能用手把自己的嘴角拉得上扬,告诉自己,那些没有走到一起的人,那些走着走着就淡了的感情,那些回不去的日子,其实都有它的道理。
想起《百年孤独》里强调的那句话:历史的线性回归。过去的事一再回来,与我的现在,甚至未来交织成华美的记忆和想象。无论是现在看清很多人却不能随意揭穿的无助,还是明明讨厌着很多人却又不能轻易翻脸的无奈,都是生活给予的礼物。因为生活有时候,就是要逼自己变得逆来顺受、荣辱不惊。然后再一步一步地迈开步子,走向繁花似锦的未来。
在深秋的雨里,看着落叶融入泥土,看着时光回归又渐行渐远……这个时候,静止下来的时光是自己的,蔓延的思绪和想念却是很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