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看报纸,不再写文字。油墨沾满手指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偶尔掏出笔却有些忘记笔画间的排列组合,把原本诗意且深邃的文字化作口语,用一秒不到的时间对着陌生的屏幕传递讯息。我们的交流变得如此简单且粗暴。是不是很久没体验过拆开信封的快乐,取而代之的是便捷到甚至不用滑动手指就能解锁的手机屏幕,将等待的那几秒延时满足一把扯走。
每个夜晚,一束光从暗黑的被窝射出来,嘴里面散出一丝热度,空气里细碎的飘散着被絮扬起的浮尘。然后这光一点点的把疲惫的眼睛吸了进去,那蓝色的,红的,黄的光,变成无穷无尽的光谱,快速的在眼膜成相,配合声画同步的滑稽,争抢着零点到早六点间的分分秒秒。
不行了,熬不住了,红色的血丝爬上双眼,眼皮上又添了两块铁饼,压得喘不过气,掉入一个没有穷尽的游戏,无需门票,观众是未知的全世界。我在屏幕这头看着他们已经过去的过去,他们在屏幕的那头收割着我正在进行的现在。
我的反抗,从每一次义愤填膺的悔恨开始,到卑躬屈膝的一次次妥协。振臂高呼把电源耗尽,亦或是扔到墙角反锁房门。但,只要那丝震动挑起了空气的波纹,不过瞬间,汗毛也被波及,紧接着那冲动排山倒海的袭来。是谁?做什么?为什么?
放过我吧!
我想杀了这只机。他轻蔑的说你已经离不开我了。我的身份,我的圈子,我的隐私,我的工作,我的一切早已记录在案。在这个0和1打造的牢房里,循规蹈矩的被安排着。用浮夸炫丽的光影磨掉我的心智。
直到有一天,我摸到了手边的一本书。上面沾满了灰,打开的那一刻页脚还粗糙的被压在一起,然后一个字跳了出来,像一个骄傲的小战士,然后叫醒了第二个,第三个......他们用最原始的排列组合悄无声息的列队站着,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聊的活动,以至于我眨眼的时间也变长了。没有颜色,没有音乐,甚至一动不动,就在我准备合上封面的那一刻,扉页上加粗的兄弟跳了出来,还有书中的他她它。
一场拉锯战开始了。
一分钟过去了,我还能听到旁边那只聒噪的机发出的呼叫;十分钟过去了,好像眼前的色彩逐渐稳定,不再有五颜六色的光折射过来;半小时过去了,所有的震动都停止了。右小角的数字角标也走到了30.
呼,没有机,真安静。
然后一加一的走到了最后,突然一个小战士跳出来说:“不用谢,我帮你杀了那只机。”
好家伙,好家伙,我直呼三声好家伙。
Roebuck Wright: I admire your bravery, Lieutenant.
Nescaffier: I’m not brave. I just wasn’t in the mood to be a disappointment to everybody. I’m a foreigner, you know.
Roebuck Wright: This city is full of us, isn’t it? I’m one myself.
Nescaffier: Seeking something missing. Missing something left behind.
Roebuck Wright: Maybe with good luck, we’ll find what eluded us in the places we once called home.
---The French Dispa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