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朋说:“我大学时根本不相信门当户对这一说,我一直把它当做封建传统,我相信爱情。可现在看起来,这句话太有道理了,你比如一个美女决不会看上一上浑身长癞的穷叫花子吧。女人其实都精着呢,她们把嫁人当成一种投资,就是现在她们甘心嫁一个比不上她的人,她也是感觉这个男人早晚会成器,嫁人就是考验女人的眼光。赵晶晶看上你,她是把你看了了潜力股。”
邵石明苦笑道:“不错,过去我也不相信门当户对才是爱情的基石,其实在大学里的生活都是脱离现实社会的,注重的是一些有可能上了社会没有用的才,比如写诗,比如打球,比如各种活动的风光。那时我感到我和赵晶晶是平等的,她家境好,长的漂亮,我也有才,这就扯平了。我估计她也是看上我在大学的风光,以为我家里虽穷,但凭我的才能早晚会成大器这个念头来找我的,虽知却找了个废物。”
王朋说:“你也别把自已看扁了,其实你还真有才,就是穷清高,凡事低不下头,这世上自古到今就是天才一旦狂妄就没戏了。”邵石明说:“我还狂个头,我现在比要饭的也强不到哪去。”
两人喝的很快,一瓶白酒很快下了肚,王朋好像非要找到自已比邵石明不幸的地方,苦着脸说:“其实我现在最窝火不是我老婆配不上我,我那时就想,配不上就配不上呗,最起码咱找了个处女,这年头,处女就和陨石一样,太少了。把我蹬了的原先女朋友也不是个处女,可没想到我老婆也不是处女,你不知道当时把我气的,想想就窝囊,找个什么都不是的老婆还是开了封的,我是倒霉透了。”
邵石明笑:“你他妈的还挺封建的,处不处不就是一张皮吗,你老婆倒也实在,早知道你这么讲究,不如做一人工处女膜,便宜的很。”
王朋骂:“靠,我是干医的,婚前早就有性经验了,要是作爱时连是不是处女都分不出来,我就一头撞死。你小子不封建,你在大学里仗着会画一手破画,写几首臭诗,一定骗了不少处女上床吧。有没有?说实话。”
邵石明有些得意:“那时是激情燃烧的岁月,我们那大学女生特傻,就怕别人说她们封建,特喜欢把自已献给艺术,我要是拒绝,就是拒绝人家献身艺术,没办法啊。”
王朋骂:“你就吹——吧。你说实话,赵——赵晶晶是不是处女,你就不希望她是处女?”
邵石明摇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要是对这种处不处的庸俗的思想看重,我的画永远不会达到高境界。何况我就希望她不是处女。我到现在也没和赵晶晶上床,她也肯定不是处女,找我之前,在大学里手里攥了一大堆男朋友玩,她会是处女?我不和她上床就是等结婚后她念在自已不是处女,心里能有一点愧疚,不再和我吵,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朋大骂:“卑鄙啊,下流啊。你这心思还是封建,中国男人我看再过一百年还是这德行,天下的好女人们,千万别找干艺术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邵石明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谁不知道,医生要是昧了良心,可是天下最黑的杀手。”
王朋道:“你是纯洁的艺术家行了吧,我可是没趟混水的医生。”
邵石明冷笑道:“你没趟混水是因为你年轻,没有病人找你,要你是主治大夫,医药代表早找到你了,让你给病人下猛药,分提成,这事地球人都知道,你蒙谁啊。”
王朋说:“喝多不是,一看就醉了,要不别喝了。”
邵石明说:“喝,怎么不喝,谁他妈今天熊了,谁是王八蛋。”
两人喝完后,等到服务员来催,这才知道他们从中午已经喝到天黑了。
王朋醒后走路已经东倒西歪,邵石明叫来出租,把他送回家,自已徒步往回走醒酒。心里居然起了少有的豪情和得意,他从大学毕业后,一直处在事业的失败之中,几乎没有体会到成功,像灌醉别人而自已能稳然不倒也把它算作一种可怜的胜利洋洋自得。
邵石明一直觉得,男人若没有成功的支撑,那就像没了骨头一样,像自已嘴头穷硬那是一种变相的自卑。他觉得他这样一个在大学里曾是风云人物的优等生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可耻,做着名画家的美梦,可现在居然失败的可笑。
在大学里,那时他和赵晶晶是平等的,赵晶晶来找他辩论,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追求。只是两人都不说破而已。当时他有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所以他那时并不十分投入的和她谈起了恋爱,这种态度却牢牢抓住了眼高过顶的赵晶晶。
可是大学毕业后就不同了,无论从事业和家庭上,双方都变得相当不平等,他有时真想说出分手的话,可是他又觉得,要是没了赵晶晶,他现在那可是走投无路了,一个男人若是事业不成功,至少要情场得意,要是两者都没有,那可是彻底失败了,所以他一直像是遵守诺言一样从不提出分手二字。他突然觉得自已又卑鄙又可怜。
晚风一吹,酒意上涌,他的脚步也开始发飘,他感到脑子还清醒。他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懦夫都可以获得短暂的勇气。
他心里突然作出了决定,一个他潜意识里可能早就有但却没有勇气做出的决定,那就是主动和赵晶晶闹翻,然后逼着她说出分手两个字,然后他就趁机永远分手。他觉得这个决定对极了,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不是个贪图荣华富贵而卑鄙无耻的维持爱情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