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来临的盘克镇和金村乡乡间小道上,太阳好像刚从冬眠中睡醒的样子,悬在蔚蓝的天空中绽放着刺眼却并不灼热的光芒。因为开春将要种植新的农作物而暂时空闲的地里,三五成群的羊只在空闲的地里悠闲的游荡着,趁着主人不留意时去偷吃旁边麦地里即将返青的麦苗!鸟儿的歌唱从空中悠然走过!路边的芦苇随着早春的微风在风中微微摇晃!行走在路上,牛粪的味道被风吹的呛入鼻子!一种最原始的舞蹈和一种最原始的味道构成了乡村大地这幅超写实油画!
当我们在寒冷冬天用车接送自己孩子上下学的时候;当我们的孩子放学回家后你把热气腾腾香甜饭菜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当我们想方设法让自己孩子报兴趣班,有个特长长大有出息的时候,当我们一再寻思给自己的孩子买价格昂贵的玩具和穿价格不菲的衣裳害怕委屈孩子和短缺孩子什么时!我们可能觉得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生活。但是我们可曾想过?有一些家庭,有一些孩子却失去了享受这种平淡幸福生活的权力!在这幅超写实的油画里,我看到了一个特殊群体的孩子们,他们有的失去父亲,有的失去母亲,有的父母离异,有的父母双双残疾,有的已经失去双亲成为孤儿,有的是父亲或者母亲服刑在监狱!这些特殊群体孩子们,面对我们的到来,可能是他们至今接触不多的外来人,大一点的孩子表情中带着疑问,跟我们交谈中带着羞涩,他们原本明媚的双眸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有点认命,有点难过!如果他们的父母还在,可能在他们这个需要和父母交流心事的年纪里,父母凭着他们仅有的人生经历和念过不多的书中会和他们交流并且给他们一点建议,并且会教会他们该如何做人!可是没有如果!!!
小一点的孩子围着我,充满了好奇,调皮好动的他们趴在我跟前看着填写关于他们的调查表,却不知他们那年迈的爷爷奶奶却在为他今后的人生已经是满脸愁苦!天真的脸上不知道悲喜,在泥土堆里打滚起来的孩子,脸上头上到处都是土,流出的清鼻涕又使劲的吸了回去,憨憨的一笑中露出的豁豁牙,天真的他们站在你跟前还知道用手拽拽自己不整齐的衣襟!这是农村生长的孩子再平常不过的形象,如果他们的父母双全,可能在孩子们玩累了回到家里的时候,会有父亲外出赶集带回来的小吃,会有母亲轻轻洗去沾在脸上和头上的尘土,宠溺的轻轻打几下屁股,并且会给予母亲那深情的一吻!可是没有了如果!!!
学习好的孩子跟我交谈充满了了无奈,发愁的不仅仅是钱,在这一个个个支离破碎的家中,他们觉得学习考大学是多么无望的事情,他们也有幻想,可是在这样的生活中,到了幻想的年纪,却有了与别的孩子不一样的童年!我更能从他们的语气我听到了无奈和挣扎,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茫然和不知所措!学习差的孩子和他们交谈,不仅仅是叛逆,还有厌烦,有着不愿被打扰的厌烦,与他们来讲,往后就没有了往后,更没有想过这一辈子该怎样!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看到了自己还应该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小姑娘却在给七岁的侄子做午饭,而比她小一岁的妹妹更是陪着瘫痪的父亲去县城看病!她们的母亲不堪生活的重负和父亲离了婚,他们的哥哥去世,嫂子改嫁,她们那瘫痪的父亲照顾着她们未成年的姐妹和年幼的侄子!我看到了原本应该是饭来张口的年纪,却在火炉子上炸粘糕,炸的那么黄亮,看起来那么可口!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姐姐帮爷爷干活,姐妹两个没有想过她们的未来,却在为她们如果外出上学后,患白内障看不见的爷爷怎么办?我看到了上初中成绩排在全班第三名却说自己成绩不好的小伙子,没有爷爷,母亲失联,父亲双目失明,在父亲的担心他以后生活的诉苦中和奶奶为他们困苦的生活而发出哽咽的泪水中自卑而又难过的低下了头!我看到了因为母亲在他很小就放弃他,而他跟爷爷奶奶父亲相依为命的小伙子,因为去年失去了父亲而有了不想读书的念头!我从他的眼睛中只能看到万念俱灰!我看到了因为儿子不争气小偷小摸在监狱服刑,媳妇离开了服刑的儿子,留下两个刚上小学接受启蒙的孙子,两个小孙子面对我们看起来很惊恐,面对我们的询问是那么的不自然和拘谨!家徒四壁,被儿子气的精神出现问题的老伴,一动不动就会摔碎家里仅有的那些还勉强可以算成为家具和碗筷的用品。老两口那满头花白且干枯的头发没有形状,因常年没有抹擦脸油的脸干涩并且皴成皮了!老伴听我们提起了她那不争气的儿子顿时因气愤变得扭曲不堪!提起斧头就去砍门口那棵已经长了好几年的柳树!好像要得到某种发泄!我看到了自己本也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却要照顾她那一百零一岁的的婆婆,还要操心自己不争气并且脑子也有点问题整日闲逛荡的儿子,还得抚养因为媳妇离开多年,留下了两个上小学的孙子,其中大孙子的智力还严重缺陷智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这样的家庭,这经怎么念的下去?
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可是我很幸运的有父也有母,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努力把日子过的有模有样,叫我们学做人,让我们学会处事,因为姊妹多,没有多少新衣服,可是我们没有穿过脏的衣服,没有穿过旧的衣服!我们没有吃过冰冷的饭菜,只要我们努力学习,父亲就会给我们买回我们需要的书本和文具,只要我们努力学习,母亲就会使劲干完所有的活,不让我们因为要帮他们干活而影响学习,等到我们大一点,他们的言传身教,使我们走出了农村!有了自己的工作,过上了体面的生活。父母与孩子而言,是生身的父母,启蒙的老师,精神的支撑!工作的动力!可是这些孩子们缺失了这些,我走访完这些家庭和孩子,一家家的心酸,一家家的贫穷,道不完的惆怅,诉不完的苦难,令我悲戚!说真的,农村长大的我,长这么大却没有见亲眼见过农村的这一家家特殊群体!
我伤心!我悲怜!我震撼!可是,与你们而言我是一个来你们家的过客,与我而言,我走访完你们这些特殊群体的家庭,掌握了资料就是完成了任务,我们也会如实的反应情况,为你们争取更多的生活补助,我们也会呼吁社会各个群体为你们给予食物,衣物,生活用品,学习用品!可是,孩子呀孩子,你们残缺的童年,缺失的父爱与母爱,还有成长时期需要的陪伴,我又怎么能做到,这些爱,我无力也无法给予!孩子呀孩子,你要的爱,我拿什么来爱你?我又该用怎样的方法来拯救你?
虽然是春天,但是塬上的风依然冷冽,被孩子们的生活困境撞击的一次又一次哭泣,干在脸颊的泪水被风一吹,脸格外的疼,但却无法抵挡看到这一幕幕心的 刺痛!
一道残阳西边斜,入乡归来泪满面,同是娘胎怀十月,命运为何这般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