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什么,王美云的美太炫目,太华丽了,炫目华丽得让人看不真切,让人捉摸不透!她在各种交际场合中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但在私下里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总是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她既撩拨他,诱惑他,却又在他情不自禁的时候翩然而去。只留下一缕幽香,一丝回味,令他如痴如醉,又惘然惆怅!
她仿佛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纱,又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猛然,他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便警觉地扫视了一下其他的职员。恰好碰上了一位穿绿裙的女职员的的一瞥。仿佛隐私被人揭穿了似的。他的怒气顿时升了起来,他于是粗声粗气地朝她叫道:
“李绿萍,把表格拿去复印好,发到各厂,要快一点……”
办公室里所有的职员都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瞅了瞅他们的总经理,又瞅了瞅李绿萍,心想这下李绿萍又要挨骂了。大家只瞅了一下,便赶紧低下了头,生怕会挨到自己。
李绿萍默默走过来把表格拿去,正要把表格放进复印机时,却忍不住看了一看。当看到工价表的内容时,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抬眼扫了一下关劲松。她犹豫了一下后,又继续看下去,看着看着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并且几次抬眼扫视关劲松,显出极度不安。
最后,她咬了一下嘴唇,仿佛横下了心似的,从那摞表格中抽出工价表,朝关劲松走过来。
“总经理,我觉得这工价表造得不妥……”
“嗯——”关劲松严厉的盯着她,她顿时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寒冷的目光对待过她啊!
同时,她也本能地感觉到后面有两道挑衅的眼光在盯着她。那是王美云!“这个骚货!”她禁不住在心里骂道。
既然拣上了,只好豁出去了!李绿萍于是大着胆子迎视着关劲松的目光,镇静地说:“我觉得有些难度大的工序的工价打得太低了,简单易做的工序反而打得太高。这样一来,工人的工资必定会出现极度的不平衡。而且,熟练技术工人做的工序难度大,要求严,如果工价偏低了,势必会刺伤熟练技术工人的积极性,引起辞工。这几个月来厂里突然走了好些熟练技术人员就正说明了这个问题。”
“还有,”她觉得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心里的想法全说出来。“这留做‘机动’的一部分资金,我认为是多此一举的。总公司所给的造价标准,本意就是,只要不超出标准之外,视每种产品生产时各道工序的难度情况,全部不保留地把价钱分摊到各道工序中去。这还有什么‘机动’可留呢?所以,这所谓的‘机动’不能不使人疑心……”
“说完了吗?”关劲松怒吼道,他的声音震得所有的职员都禁不住停了手头的工作,小心翼翼地瞅着暴怒的总经理和委屈可怜的李绿萍。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吗?”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担心工价降低会引起工人大量的辞工转厂……”
“辞工怕什么,走了可以再招。有的是打工的人。难道你没有看到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群朝海城涌来吗?”
他顿了一下,又狠狠地说:“但是,你知道违抗上司是什么后果吗?”
关劲松凶狠地盯着她,两道目光象利剑似的!她禁不住颤抖起来,再不敢出声了。
随即,关劲松缓和了下来,心想,算了吧,毕竟与她相好过。于是他口气温和却又不容置疑道:“就这样复印吧。”
李绿萍含着泪回到了座位上。
关劲松又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当碰上王美云飞来的眉眼时,他却没有心思眉目传情了。他把身体斜靠在椅背上,把眼睛又闭上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李绿萍提出的看法是有道理的。只是他不愿她在他签了字后还当着所有职员的面提出来,这很有损他的面子。特别是她提出的“机动”部分,更触及了他和王美云的隐私,所以他不能不严加制止。
原来,自从他把制工价表的重任交给王美云后,没想到她别出心裁的创造出了一个“机动”的名目。即从产品造价的预算中扣除一部分,名义上为在不足的地方给予适当的补贴,实则这一笔为数可观的“机动”全部流进了他和她的腰包里。
刚开始,他也觉得这样做不妥,要是让总公司知道了可不得了。不过,好就好在大茂公司以往在工价预算中从没超过总公司所规定的标准,现在设立这“机动”,只不过损害了工人的利益而已。只要在勤工奖和超额奖方面稍稍提高一些,给予一点点刺激,相信辞工现象是不难改变的。不过,这事最好不能让总公司知道。麻烦就麻烦在李绿萍身上,她脾气倔强,说不定哪天会把事情捅上去……得想办法把她调开才好。
当他正想得出神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听了一下,脸色便“唰”地变的灰白!他只说“知道了”,便放下电话,起身匆匆地朝外走去……
����X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