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
干净,没想到这就是我对黄山最直接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可能是淡季,游客不多,垃圾不多,山上的保洁人员还有能力维护。
从后山上去,为了获得空中的视角,我选择做八人索道缆车。我猜是因为只坐着我一个人的缘故,能感觉到缆车微微左右晃动,看着脚下的山峰,很容易想到杜甫那句雄浑的诸峰罗列似儿孙的诗句来,只可惜杜甫没来过黄山……
在始信峰上,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白的天才:黄山四千仞,三十二莲峰。白描永远是直至人心永不过时的手法。一个仞字,之精准。黄山上大部分山体都是赤裸的石块,自然长不了植被,再经过雨水冲刷,看上去就特别干净。脚下水泥石阶也是一样的干净。
天气太好,没有云海,这亦随了我的愿。我更喜欢这充满阳光的西海大峡谷。因为云海太常见,而真面目倒是不常见。
山上的风有着沁人心脾的凉,加上阳光又太好,这让我感到莫名兴奋。意识到我到底是山里人,生来就有着抵御山风凉意的热血。不仅是我,在路上遇到挑山工也是一样,满头大汗,上身只穿一件薄衣,把担子靠在一边,正在脱掉外裤,露出秋裤。又把裤脚卷起来,露出结实好看的小腿。着实让我嫉妒。他们的年纪一般都超过了45岁,有着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身体。上台阶的步调稳健而单一。
这就是真正的修行啊。我在心里默默的想,正是这种不自知才是最高的修行啊。
晚上住在白云宾馆。点了两菜一汤,花了300多块。假使你看过挑山工的汗水和呼出的白雾,你就不会觉得这样的价格很贵。虽然,这其中利润的大头不会落入他们的口袋。
吃完晚饭,把行李安顿好,又洗了个澡。天已经全然黑了,我却更加精神焕发,登上了光明顶。在石凳上枯坐了好一阵子,终于,夜幕真正降临,整个光明顶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正是我蓄谋已久的时刻,星星在遥远的守望,意外的想起布洛斯基,他说:
星星比你们更理解万有引力,也更理解孤独。
冷和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在山上我从未感觉到冷,虽然脚边仍有残雪。倒是去年的寒潮让我吃了苦头。室内零下6度,手指冻得发疼。但此时山顶的风却是不冷,吹在皮肤上,更像是对体内燥热的一种安抚。同时,双腿还是有阵阵酸楚袭来。我的身体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无所畏惧。不过,我却是真正喜欢此时此刻,如此宁静,如此悠远,又如此寂寥。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我又醒了,于是去看日出。山顶早已挤满了人,叽叽喳喳,我只好转头开始下山。
早上群山还被云雾掩盖着,想起多年以前在故宫博物馆里看到的千里江山图。那时候只对其色调感到惊奇,如今这幅景象摆在眼前,不由自问,中国山水画在多大程度上脱胎于这样的山与海。
迎客松旁边的石头上,到处刻着字。像一块块狗皮膏药。最显眼的,就是朱德那款风景如画,字之丑,之俗,之勉强。听说是当地的负责人向朱德求的字,然后刻于石头上。可见纵有名山,更要有审美能力的人来维护。气愤之余,草草下山。
南屏
南屏这个小村子拍过几部有名的电影,中国影视村其实是虚名。村里有几座清代的祠堂,并无特色。当地也鲜见年轻人,大概都去大城市打工去了吧。留在村子里的不过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开着杂货铺和客栈,也并没有多少经商意识,愚昧落后,和其他农村人并无二致。很难想像他们就是徽商的后代。
房子靠这样的天井采光,雨雪皆落入屋中。其实是一个不得已的设计。男人常年在外经商,不开窗是怕女人独自在家偷汉。于是想到那句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真正想要偷,岂是一堵墙就能阻隔了的?
历史总在可笑的重复。如今多少年轻人离乡背井?而这些流传已久的房屋设计却轻易被现代更加实用也更加无特点的新房所替代。
子所见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其屋亦在朽。
守拙园
本以为是陶潜的故居,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有晋的故居。不用看,肯定又是政府形象工程,于是没必要再去。
也没有去宏村和西递,被开发过度的地方,必然少不了令人厌恶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