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末,我从幻想的远方又回到属于自己的城市。
寒气渐渐侵袭,阴凉得似乎要把整个城市瞬间吞没,南方不像北方,有暖气,我们有得只剩寒气。窗台的盆栽因为前两个月的高温全都晒死,如今又因雨水绵绵的滋润而复苏,秋已颠倒春,看上去像是另外一种生命,超乎原本的宿命,比如,死而复活,对啊!生活需要这样,生存如此。
南方的味道,永远熟悉,清晨的街道,满地的吆喝,人行道上,天桥上,地下路口皆有卖菜的小贩,兜售着新鲜的蔬果,那葱绿饱满生动,在寒秋之中,显得清凉素净;那散着热气的烟雾和咕噜噜下肚的面条,发出爽快的啧啧啧,这是属于这座城市的声音,热辣滚烫,奔放之城——山城。
不论山与水,远和近;
不论大街与小巷,大和小;
不论高山与楼下,高和低;
不论长梯与短街,长和短;
不论干燥与湿重,干和湿;
我都爱,爱这里的一切;
我爱这穷山绿水,也能上下江湖;
我爱楼里的轨,见得阴暗,同时也能爱阳光;
我爱北方的面条筋道,却更爱重庆的面霸道;
七种调料,八勺辣椒,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城;
北方说姑娘表情看来很腼腆,重庆的美女热情大方笑开颜;
北上广不相信眼泪,南山南不相信困难;
我爱江与河的爱情故事,汇成一股力量,缠缠绵绵,卷入大海;
我爱这座城,和你。
(二)
喝了山城的酒,就有唱不完山城的歌;有歌的地方就有L先生,他永远有喝不完的酒,唱不完的歌。
思念是覆水难收的执着,是不肯遗漏与你相关的点点滴滴。叶子姑娘是这么想的,本应随心的爱情却随变故,发生了突如其来的改变,到故事的最后,竟然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风越来越大,叶子想起在去年寒冷的秋天,L先生还守护在她身边,贴在他怀里,给她一杯暖茶或烈酒;叶子画画的时候,他会夸好;叶子写文章,他会默默打赏,暗里着迷,为她鼓励;叶子笑的时候,他陪她绽放;叶子哭的时候,他给她肩膀;叶子越想啊!神经就越紧张。
L先生住在山城的南山,枇杷园上每年有结不完的枇杷,鲜龙井的夏天有藕断丝连,静而不俗;叶子姑娘住在山城的北面,虽豪华却闹而琐碎;L先生和叶子姑娘就像一首抒情的歌,在末年最冷的那天,彼此温暖;冬至节,最快乐。
L先生说:“认识叶子姑娘,是因为她的善良”。
叶子姑娘说:“认识L先生,是因为他也善良”。
L先生和我是在微信上认识的,在一个偶然慈善捐助的平台上,是叶子发起的筹资捐助,那是甘肃省一个贫困山区小学,很穷很落后,小孩子们在寒冷的冬天没有暖暖的衣服穿,叶子当时看了视频,觉得挺可怜的,便义无反顾的就把这件事放在所有事情的首位,用心去筹资。第一个筹资平台是微信,向微信所有朋友发了一个资助贫困山区的消息。发出去变引来各地朋友的资助和询问,L先生是其中一个,叶子和L先生是偶然一次饭堂上认识的人,那时候也算不上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突然给叶子转账1000元。问都不问,就给叶子转账,这个人很奇怪,难道不怕被骗吗?是叶子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L先生是君子,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
L先生从小父母离异,所以他更懂生在暗处的苦、孤独的痛吧!所以他更懂得爱与被爱的温度吧。就这样,叶子很有兴趣跟他进行捐助的一些事情,他也很耐心的听叶子讲,给一些建议。他们常常深更半夜谈论捐资,到后来的谈论人生。彼此越来越默契,越来越熟。叶子记得有一个晚上,很伤心,痛苦折磨着睡不着,其实也不想睡。l先生告诉叶子要坚强,没有过不去的坎,L先生跟叶子说他不会有什么伤心的事,也不会再哭。叶子从侧面第一感觉知道L先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故事很悲呛。后来,在叶子快要睡着的时候,还在凌晨一点多给叶子发他在酒吧的唱歌视频,让叶子把情绪随着他悲伤的旋律释放得淋漓尽瘁。分手很久了,那段视频一直还在叶子手机里存着,那个位置,永远为L先生存在着。
L先生总是出现在黑夜里,他在唱歌,叶子听着;后来,叶子和L先生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没有谁跟谁表白,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很特殊的一种恋爱方式,不知道是奢侈,还是浪费。不管他和她走到哪一步,离开还是转身,她都一直无条件为他存在。把生命浪费在美好的时光里,一切都是值得!就好像诗里:
我想和你互相浪费,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他们需要的,是能接受最坏的自己。随时可以躲在彼此身后,做回那个一无所知、单纯天真的小孩子。最好的爱情,好像不是那个人冲着我的光芒急匆匆赶来,而是在看到自己在泥地里艰难前进时,能不顾自己满脸狼狈,温柔且坦然地伸出手。我们都知道,最好的爱,不是说出来的。
叶子想知道L先生音符中的生命因何而来,叶子更应当知道他过去的生命,为何失去。而叶子是多么幸运,他的生命就藏在歌声里,被她恰好听见。于是,叶子问也不问,就撩起细发,露出额头,捧起笑脸、哭脸、又哭又笑的脸;雒旁入座,静静听着。
(三)
可是,现实出现了。
L先生,33岁,叶子最喜欢的数字。L先生是一名歌手,曾经的全国十强快男,跨年演唱会有他一人的狂欢和孤独,他有两个孩子。
这些都是在交往后叶子才知道的,叶子从来没打算去过问他的从前,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她知道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会经历一些挫折和痛苦。l先生搬家,那天叶子恰巧休息,便跟他收拾房间,无心翻到一个小孩子的照片,模样甚是很可爱。可是,对于叶子来说,还没那么笨得愚蠢吧!一个大男人,包包里怎么可能有一个小baby的照片呢?叶子内心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活动,但还是承受下来的,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恰巧喝了酒,叶子非常平静的跟他说:要不要讲一些你曾经的感情生活,你还从未跟我提起过吧!他很冷静地说:好啊!
他开口就说:“他有两个孩子,离婚了。因为他是残疾人,到最后孩子都没有挽留到自己怀里。导致于分手的原因都是来自于女方的父母,或许,打心眼他们都没接纳他吧!后来因为双方的感情从最开始的甜蜜到后来的吵闹,就彻底分手,孩子都判给了母亲。他一个都没有得到。”
L先生说:或许,老天爷让我余生都孤苦伶仃吧!
叶子在一旁静静听着,像旁听者一样,没有任何心情来责怪他,叶子知道他内心在哭,很痛苦。叶子一直以为自己会变成受害者,却没想让一个始作俑者变成了受害者。叶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为自己着想,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快半年了,有些事情自己有权知道吧!叶子的用心绝对不是去撕裂他的伤口。他痛苦的时候,叶子是不快乐的。
叶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有故事的人,到后来却发现他不仅有故事和酒,还有悲惨的爱情。
叶子和他的爱情算爱情吗?
还是叶子孤独成性,遇到一个比自己还暗伤连城有故事的人就开始义无返顾的深陷其中。叶子可以做到不在意他的过去,他身体的残缺。叶子永远相信身体的残疾永远比不上心里的残疾。
可是,叶子和他继续下去,能否会像他曾经的她一样会重蹈覆辙,叶子不知道。叶子不想面对朋友和亲人所说的现实,叶子知道当现实出现的时候,一切都不纯粹了,叶子想要爱;叶子只想和他好好走下去,多一天,多一秒也好,时间的期限留给速度去计算吧!
(三)
生命是一场流沙,在时间的细缝里,悄悄流走。
当双子座来临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子姑娘开始紧张起来。起风了,而且风越来越大。
情人节的那天,L先生迟迟没有出现,说好的约定,变成了独行。这一切的缘由都来自于双子座。
L先生说:“双子座的女生是善变的,聪明的,和他天生犯冲,他惹不起。”
L先生说:“孩子他妈是双子座。”
L先生说:“孩子的妈妈性格善变,爱耍小聪明,总是犯了错,又使劲认错,一而再,再而三,很烦。”
L先生说:……,她带着孩子要来重庆了。
叶子小姐说:“好啊,你好好待他们,多带孩子去好玩的地方玩吧!为了孩子,你们会合好吗?如果你愿意复合,就复合吧,我大方退出,祝你幸福。”
L先生一直摇头,一直摇头,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啊:“不愿意。”
就这样,这是叶子姑娘和L先生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谈话。叶子姑娘从来没想过,别离竟然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爱而不得;
这个世界最痛罪名,叫太易流泪,得之我痛
孤独的血液流淌在叶子身体的每根筋络、每个缝隙,又突然一下找到了平衡点,最后拧成了一股无恶不作地、狠狠地流进了心房,可以感觉到血液是有多么粘稠、多么恶心。
她的名字跟她自己一样,叶子。
南山南,悲秋悲;
既已成秋,叶落已定。
(四)
山城的南山,有三十二层楼那么高;
一步,一步,叶子每天每夜都在走上去;
叶子第一次想L先生,像宋冬野的斑马,多情;
卖掉衣装,带着寒冷的年华,只想回L先生的家。
山城的南山,有十二层楼那么高;
一步,一步,叶子每天每夜都在走上去;
叶子第一次想对L先生说:“我爱你”;
山城的南山,有六层楼那么高;
今天,明天,多想走到你的心房;
山城的南山,其实没有那么高;
她为他低到了尘埃里!
她后来又去找他了,只是他不见了;
她为他留下了最后一封不会被打开的信;
昔日的灯火,成了河里的水,悄悄地流入江与河汇合的地方。
岁月永远在匆匆赶路,让她不再淡忘那似水年华。
叶子姑娘相信:留下来的,都是美好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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