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不能远游,只能挑选近处的渭河公园逛逛。小地方,依然人多。人们好像对五天假期寄予了太多的期待,期待团聚,期待不同,期待欢喜。
人们在渭河边的草地上搭起了天幕、帐篷,铺上了野餐垫,开始围炉煮茶。我们在渭河边踱步前行,听一听蛙鸣,看一看芦苇丛中的野鸭,再看一看驾驭着风力飞翔,在水面捕鱼的水鸟。一边是自然,一边是人声。目光在两个世界轮换流转。这是一次不分性别,不分年龄的集体出走,是一次近似于劫后余生的狂欢。
在一个人造沙滩区域,孩子们挽起裤腿,挖沙子,造沙堡,蹚河水,拎着小水桶来回提水填沙坑。爸爸们,妈妈们,在艳阳下露出了“姨爹笑、姨母笑”,纵然也有一种被凌乱折磨的无可奈何。
有孩子跑丢了鞋子,那鞋子像两只将要开口呼喊,却叫不出声的蛤蟆,默然地在沙子里等待着;有孩子在浅水区摔倒,扑倒在水里。然后又爬起来,浑身湿漉漉地,张着手臂,慌张地寻找妈妈。
三五个孩子拉着野餐车,车里坐着他们的玩伴,咯咯地笑着。有的孩子躺在吊床里,享受属于他的美好时光。
有孩子手里牢牢地拽着巨大的风筝轮,望着风筝高高地挂在天上。
妈妈抱着幼小的婴儿,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用温柔的话哄她。
也有实践主义的爸爸,拿着长长的网兜下了河,在水草间网住几只虾米,再捞上一些田螺。只为孩子惊喜的笑脸和收获的喜悦。
成人之间愉悦地交谈碰杯,围在一起打着轻松的扑克。
草地上五颜六色的花朵,滨菊,美丽月见草,三叶草,开得美妙自然。一个美丽的小女孩扎着两朵大大的头花,撑着一把花边小伞,在草地上一路小跑。微风轻轻吹拂着,她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许多年后,这众多的孩子们还会不会有人记得这一天、怀念这一天。这一天像赶集的市场一样喧闹,这一天有泥土的芬芳,这一天有美的图景、生的热望。也许不知道怎地,这一天就成了某个人生命中最怀念的一天。
这一切都印入我的眼帘,让我顿感热泪盈眶。我突然就领悟到一个生活真相:生活的意义就是和爱的人在一起。
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我们相遇在一起,成为家人、知己和朋友。这样的相遇是多么难得!这样的相遇又岂能是一次偶然?这样相处的时光又是多么短暂。我们用最温柔的话语,温暖彼此,让内心充盈,让灵魂丰满。
渭河水啊,不紧不慢地向东流淌,不问世事,充满了永恒的意味,有时波光粼粼,有时风云骤起、水流湍急。
生活啊,大多数时候,它像河一样静悄悄,又像河一样喜欢发难。宽阔的水流涌动着、裹挟着,带走了船只、石头、游鱼,还有烦恼、惶惑、燥动。生活不会总是美好,它远比小说家们所能描述得更加复杂。
夜晚,昏暗的房间,我在房内四处走动,也许就是整理一下沙发,收拾一下地面,擦一擦孩子睡着后额头沁出的汗珠。夜晚黑黢黢的玻璃上映照着我来来回回的身影。我深在其中,又出离其中。现在我是一个身影,若干年后我是一抔黄土。幸好我们在活着的时候,学会了珍惜。
我睡着了,睡梦中仍是那一副热热闹闹的场景,我的四周全是人,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