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者

(与月绘)

1

我睁开眼睛,一片刺眼的亮光立刻照了进来,我下意识想用手去遮,却发现手指被一个小东西牵扯着。

这是什么?待眼睛逐渐适应后,我仔细地瞧了瞧,好像是个监护器,是监测心跳还是什么浓度来着?

难道我在医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确实是病号服没错。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头脑中闪过很多纠缠纷乱的影像,记忆推进到我和脑力训练社的同学一起参加《最强大脑》海选归来就戛然而止,至于如何来到这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里的布置与其说是病房,倒不如说酒店标间更合适,甚至还有巨大的落地窗,以至于刚睁眼时我还以为自己在度假。与酒店不同的是这里灯光很亮,空气很凉,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望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郁郁葱葱,还是郁郁葱葱。我在脑海中检索着我去过的每一家医院,无一匹配。

我有些懊恼。

2

哗啦,一阵冲马桶的声音。

这屋里居然还有别人?我诧异的不是这个事实,而是自己的大意。

我看着另外一张床,整洁得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床头一个眼镜盒,一个魔方,床下面一个朴素的行李箱。

“你醒啦?”卫生间门背后转出来一个文气的小姑娘。

我冲她点点头,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顿时有些泄气:“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治疗精神障碍的专科医院,我只比你早来一天。”

精神障碍,什么意思?

还好,为我答疑解惑的人很快就出现了,主治医生简单地向我说明了情况,我因为车祸被送来医院,脑部扫描并没有颅内出血,现在的失忆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

医生的语气很平静,我内心却翻江倒海,其他的小伙伴呢?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哎?怎么走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

3

医院的日子很规律,每天早上8:10分,窗外洒水车的声音准时响起,开启一天按部就班的生活,量体温,吃饭,吃药,查房,望天,吃饭,望天,吃饭,看星星,睡觉。

医生绝口不提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每次只说再观察再观察。老爸老妈也出乎意料地把我一人搁在医院不管,要不是期间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和我一起出车祸了。

潜意识告诉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我完成,可是记忆就像被人凭空捏走了似的,一点线索没给我留下。

我有点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花式车祸,身体无碍,脑子断了一根弦。

同病房的小姑娘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拿着魔方在手中把玩,打乱的魔方在她手中飞了几圈,就恢复了原样。然后继续被打乱,被恢复。

我发现她居然是闭着眼睛拧魔方,不由赞叹:“你好厉害啊!”

她睁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其实没什么的,你练习练习也可以。”

“你怎么来到这儿的?”我看她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我刚参加完魔方盲拧大赛,这次成绩不错,就去游乐园庆祝下。没想到坐了个过山车,醒来就在这儿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我了然。

4

“你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她向我扬了扬手中的ipad。

也好,我拿着枕头爬上她的床,《楚门的世界》。现在还有人看这么老的片子啊?一个平凡的小人物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所有的经历全是假象,只是一档群演配合的真人秀,讽刺了……

突然,我猛地一惊,过电的感觉从后背直窜上头,平时忽略的一幕幕场景瞬间涌入脑海。

每天早上洒水车的音乐准时响起,而医院附近并没有卫生站,一辆车是如何做到每次开来都分秒不差。

树林的光影,天空的云形,星空的布局,我回溯脑海中的画面,越发毛骨悚然。星星的分布相似也就罢了,云形几乎就是几十个形状的排列组合。

还有这诡异的车祸和失忆,难道,我也在楚门的世界中?

我瞪大眼睛看向她,她激动地攥住我的手:“你也发现了是吗?我不敢直接说,怕你觉得我是疯子。”

5

如果这真的是被人精心设计的一个迷局,那之前的生病就是一个幌子?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家人会配合他?他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我们送到这儿的呢?

只有找到世界的出口,一切才能揭晓。

说干就干,我们分头行动。她的空间感不错,在医院里里里外外转了了一圈,就把医院的平面结构图画了出来。

我的图形记忆能力第一次用于人物识别,医院人员看似很多,但通过耳朵廓形的辨别,其实真正的人数在五十人以下。今天戴着口罩穿过走廊的护士明天可能就摇身一变成了病人家属。

“住院部伫立在湖心岛,周围被水环绕,结构很像我的魔方。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其实行人并不多,而每天这么多人员进进出出,一定有别的出口。”她指着地图对我分析。

“没错,表面的出口其实应该是个化妆室。多少个人进去就变换多少个人出来。”我随声附和。

“真正的出口应该就在房间里,所有的墙壁都连通着走廊或者另一个房间。我认为唯一的可能就是,窗户。”

我疑惑地看向了房间的落地窗,出口就设计在我们眼皮底下,可能吗?

我闭上眼睛,忘掉之前的所有推理,假设我是这个出题人,我会如何安排谜底?

灯下黑。

6

哗哗哗的掌声。落地窗后面,一群人激动地跑上来迎接我们。

这是什么情况?

“恭喜你们,通过测试。”

“你们是我们通过《最强大脑》招募的破局者,这次的逃生就是筛选测试。表面上看,《最强大脑》是一台专注于传播脑科学知识和脑力竞技的节目。实际上,是为破解人类生存困境寻找破局者。”

“破局者?生存困境?”

“没错,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人类的生活很可能是被幕后看不见的手操控者,所有人就如提线木偶一般生活在一个魔方大厦之中。我们的目标就是培养智力眼力听力等能力超群的人,最终发现破解之门。”

有点意思。

“当然,你们的能力现在还不够,后面还有更多的困境练习,你们愿意接受这份任务吗?”

“愿意!”

7

我卸下眼罩,一片刺眼的亮光立刻照了进来,我下意识想用手去遮。

房间另一边,她冲我一笑,眼里都是解题的兴奋。

这次的出口会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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