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 (屈原)原文: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于斯?”
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这一段话是屈原《渔父》中的名句,意思是“沧浪的水如果是清的,可以用来洗我帽缨;沧浪之水如果是浑浊的,可以用来洗我的脚”.沧浪水清有水清的作用,沧浪水浊有水浊的作用.沧浪水清喻清廉之世,沧浪水浊喻乱世.一个人只要善于调整自己,清世乱世都可为我所用.
渔夫站在世俗的角度,劝屈原要审时度势,不可太执著于自己的清高洁白的理想.要不然屈原会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
渔夫其实是个虚构的人物,这其实是作者内心的矛盾斗争.屈原想举贤任能,进行政治改革,以挽救日益衰退、濒临灭亡的楚国,但他遭保守派的排挤,几次流放,自己的才华得不到施展.而且他亲自苦心培养出来的学生也大多随波逐流.自己也在痛苦地思索:到底是与世同流合污还是坚持自己的理想?
《沧浪之水》取屈原《渔夫》一文中的此句。看完全文,你会发现主人公迟大为其实也在思索:到底是与世同流合污还是坚持自己的理想?故事是这样的:
父亲在“我”出生那年因替同事讲了几句公道话被划为右派,因此他还被赶出了县中医院,带着“我”来到一个小山村,当了一个乡村医生。“我”考取北京中医学院那年,他看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吼了一声“苍天有眼”就一头栽在地上。1985年,“我”研究生毕业回到省里,在卫生厅办公室工作。此后“我”就开始了与同事丁小槐斗心眼的“生涯”,但是每次都是“我”吃亏。厅里要整顿省内的中药市场。“我”和丁小槐去吴山地区调查,那里假药泛滥,可那是马厅长的家乡。回来后“我”把情况向药政处做了汇报,可丁小槐却对处长说材料不准确。“我”把事情告诉了厅里的老办事员晏之鹤时,他却劝“我”学聪明点。
厅里花三十万买了一部进口轿车。在一次支部民主生活会上,“我”把购买小车的细账算了,但是没提到任何人。等马厅长离开会场后大家都批评“我”,连平时关系最好的小莫都说“我”的不是。不久以后“我”就被调离省厅办公室,到中医学会去了。女朋友知道这个消息,也断然与“我”分手。
在中医学会一呆就是四五年,在这间,“我”同市五院的护士董柳结婚、生子,完成了人生的一个必要程序。这时,丁小槐已经提了办公室副主任,搬出筒子楼住套间去了。
儿子三岁该上幼儿园了,本想让他进省政府幼儿园。“我”想尽了办法进不去,可丁小槐的儿子进去了。最后还是董柳的妹夫想了法,儿子才进去了。“我”叹息自己无能。
按卫生部的统一部署,省卫生厅里抽人去湖区搞血吸虫调查,“我”也去了。在马厅长的授意下,调查组在选址抽样方面均做了精心安排,结论是发病率略有下降。“我”知道数据不可靠,但因位卑言轻无法说出口。回到家里后,“我”写了真实情况想匿名寄到北京去,却被董柳阻止。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绝望,急得心里发痛。
后来,马厅长的孙女到省人民医院输液,几个护士都因太紧张走了针。马厅长夫人听说董柳技术好,就连夜派车接来,一针就打中了。厅长夫人留她在病房陪了几天后,主动提出把她调到省人民医院。多年的愿望一下子实现,董柳哭了。
中医研究院原院长舒少华准备揭发马厅长,已经有五十多个人签名,他希望“我”名,“我”把事情跟晏之鹤说了。晏之鹤建议“我”当晚向马厅长汇报,“我”经过痛苦的选择后去了马厅长家,把事情说了。马厅长布置“我”去做几件事,“我”连夜就做了。第二天舒少华的阵线就崩溃了,签名的人纷纷找到马厅长表示忏悔。马厅长安排“我”报副高职称,又参加博士考试,都通过了。年底厅里下了文,调“我”到医政处当副处长,房子也搬套间了。
一年间,老婆调动了,房子有了,职称有了,位子有了,工资涨了,博士读了,说话也管用了,真像做梦一样。后来,由马厅长提提名,“我”被任命为副厅长,分管中医研究院。
终于有一天马厅长对“我”说他想推荐“我”做厅长。时机成熟后,“我”建议让马厅长离任后出国考察,顺便看看在洛杉矶读博士的儿子。其实是为了摆脱他的“垂帘听政”。
在父亲坟前,“我”苦苦思索为何原本的意念、理想,都在不知不觉间随波逐流走上了另一路。答案是那里有虚拟的尊严和真实的利益,“我”就是因此放弃了准则信念,成为了一个被迫的虚无主义者。
终于,“我”跪倒在父亲坟前,把他遗留下的《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付之一炬。
这本书可以让人一气读完还意犹未尽,高二那年读过一次,在工作的这几年中总会和学生提到这本书,何为官场,何为人心,何为理想,何为现实?很多人总在坚守理想的同时迫于现实,想清者自清,却不想浊者自浊。再次翻看,又领悟了许多,现实即便虚伪且残酷,但于你于我,我惟愿:任外物如何变化,我还是我,你还是你,顺应而又坚定的存在。